东方震静静地仰浮在湖面之上,似在盯着渐近而来的赵燕豪,又似在望着迴旋于半空之中伺机捕鱼的水鸟,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悲怆,又有一种漫不在乎的淡然。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他正全神贯注的关注着敌人的一举一动。
赵燕豪手中的竹篙长约一丈半。而这一丈半的距离,正是敌人的最佳出手位置。
三丈……两丈半……两丈……一丈八……
东方震神情一紧,一瞬不瞬得盯着赵燕豪的眼睛。
二人之间终于到了这个距离,赵燕豪蓦然目光一盛。
东方震一觉察到他眼神之中那势在必得的杀机之时,便凝神戒备着。
赵燕豪因双笔已失,使得其攻击力大打折扣,所以准备先以竹篙佯攻,令对手潜水闪避,然后再觑准他水下的身形,运起十二成的般若禅掌神功,双掌痛击而下,硬生生地将之震死于湖中。
“咻!”
蓦然,赵燕豪手中的竹篙若离弦之箭般扎落而来,堪堪刺中东方震咽喉之际,但见他一侧身,水下忽然伸出一截竹篙来,正好迎上来篙。
“啪!——”
爆响声中,东方震的这截竹篙如卵击石,早被赵燕豪真力灌注的一篙撞折,霎时四分五裂,倒飞而出。
几乎同时,赵燕豪已然苍鹰般的凌空而起,双掌挟着凌厉的风雷之声,当胸拍击而下!
东方震不及闪避,忙执了一枚飞环横于胸口,硬生生得受了这一记重掌。
“蓬!——”
沉闷的巨响声中,水花飞溅。湖面之上顿时被打出了一个大水坑,湖水剧烈震荡,宛似有远古时代的巨型水怪在湖中兴风作浪。
东方震但觉若万仞险峰压身而来,胸口一窒,直直得下沉了数丈之后,方始消去这一道巨力。
赵燕豪却借着对方的反震之力,冉冉倒跃回渔舟之中。他虽迫得东方震硬接了自己双掌,可对方乃是以飞环格挡,加之又身在湖中,并不能打实,故此料想并不能震死。
果然,过不多时,东方震又冒出头来,一边抹去头脸之上的水渍,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赵燕豪刚欲划近继续攻击,却见他不退反进,身形已然游鱼般地猛冲过来。
赵燕豪怒叱一声,手中竹篙劈面扎落。
“哗啦”声中,一枚晶亮的飞环蓦然水淋淋地破湖而出,“啪”的一声,将竹篙削断一截;几乎同时,一道剑光如蛟龙出海,“喀嚓”一声脆响,正斩在船壁之上。
船身之上裂出了一道大口子,湖水沿裂缝汹涌而入,舟身缓缓下沉。
赵燕豪惊呼一声,“呼”的一掌往他当头劈落。“蓬”的一声,湖面又被打出了一个大水坑,却又不见了东方震的身影。
赵燕豪忙擦掉头脸之上的水渍,正游目四顾间,忽感船身一震,船底之下“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一股水花喷泉般的自船底的破洞之中冒将上来,过不一会儿,湖水已然淹至膝盖。
赵燕豪心下叫苦不迭。他只会几手狗刨,小舟一旦下沉,自保尚且不及,哪还有余力擒拿对手?
该怎么办呢?他心念电转,最后决定,还是得先跃至就近的渔舟之上再说。
正欲跃出,又闻“喀嚓”一声脆响,船身突然裂为了两半,左右半截小舟猛地向两旁滑移开去。他因双足各站在半截小舟之上,重心立失,再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落入湖中。
赵燕豪忙以左臂攀住半截舟身,方不致沉入湖中,好在那舟身只是打着旋而晃荡了一两圈,没再继续往下沉去。
赵燕豪定了定神,刚吁得一口气,突觉身后有异动,心知那是东方震趁机偷袭,当下右掌一圈一吐,卷起一道水柱,猛得倒撞而出。
堪堪一剑刺中他后心之际,东方震突感一道水柱若水龙般的压身而来,其势道强劲之极,一旦撞中,非被当场震晕不可,便不敢撄其锋,忙闪身避开。
他仍不死心,时剑时环,换以不同之方位又偷袭了一番,可均被赵燕豪如法炮制,轻轻松松得化解掉了。
东方震见根本不能近其身,而自己已然浑身伤痛,几欲脱力,心知如此下去,非但杀不了他,一不小心,反有会被对方击杀之虞。
权衡再三,最后决定,还是尽快逃逸为上。
主意已定,便舍了赵燕豪,身形若游鱼般地冲向就近的一尾渔舟。
众渔民见赵燕豪已然舟毁人落,均甚担忧,忽闻“哗啦”一声,一条汉子若鲤鱼跃龙门般的破湖而出,水淋淋的径直落入一尾渔船之中,齐均惊声尖叫。
东方震一剑指着那船主的咽喉,瞪圆了双目,急声道:“快!往对岸划!敢不听话,老子杀了你!”
那船主吓得面如土色,双膝一软跪倒,磕首如捣蒜:“大侠别杀我!别杀我!……”
东方震一把将他揪起,以剑抵胸厉声道:“快快起来!给老子划!再不动手,老子立刻刺死你!”
生死攸关之际,那船主可不敢再糊涂,忙抓了竹篙奋力撑舟。顿时,那小舟便如离弦之箭般破浪而行了。
众渔民见状,有的迟疑,有的追了上来。东方震冷笑回首,以剑指着那船主的后心,怒喝道:“谁他妈的若敢追来,老子就先杀了他,然后再让你他妈的来撑船!”
刚追出的那几名渔民闻言心下大骇,不约而同地停舟不前,眼睁睁地望着他们荡舟而去。
过不多时,一叶小舟便消逝于苍茫的暮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