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亮光透过车窗,唤醒了沉睡中的冯翼,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车上,胸前衣服上划破的口子也还在。
“看来昨晚的事情不是在做梦,”冯翼不禁心中叫苦,只得安慰自己道:“他说过不会害我,应该是真的吧,我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图谋的。”
还在开车的壮汉扭头看了一眼冯翼,没有说话,此刻天亮,冯翼才得以看清这壮汉的模样。
此人白色脸庞,相貌粗犷,约摸三十几岁年纪,浓眉入鬓,一双大眼精光闪烁,头发长而凌乱,络腮胡须,宽厚的嘴唇之上,也满是未修整的浓密胡茬。
他身形高大壮硕,越野车的驾驶位被他占的满满当当,穿着倒也干净整齐,只是不知为何上身穿了件睡衣。
望向窗外,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冯翼心中又是一惊:“这是跑到内蒙了吗!”
“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啊?”
“去了便知,此时说于你听你也未必明白。”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
“何时回来?应当不会太久,不过我并不确定。”
冯翼闻言惊怒交集,用力拍打着车门,“下车下车!放我下车!”
那壮汉闻言竟真的将车停下来,让他下了车,此处荒郊野外,车辆稀少。
冯翼往大草原上猛跑几步,抓着头发大喊了一阵,突然脚下一个踉跄,他俯身喘息起来。
过了一会冯翼情绪稍有平复,扭头一看,那壮汉正站在身后不远处,负手而立,没系扣子的睡衣在风中翻飞,凌乱的长发也随风飘起,脸上一副淡然的表情。
冯翼破声高叫道:“这他妈的都哪跟哪啊!你谁啊?你想干什么?你……你到底是不是个神经病啊!在搞什么呀?”
过了一会儿,冯翼喊累了,瘫坐在草地上不再说话。
那壮汉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个陈旧的薄木匣,打开后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圆形物件,手向前一伸,“小兄弟,你仔细看下此物,可曾在哪见过?”
“这什么东西?”冯翼瞥了一眼。
“此乃一面镜子,青铜镜。”
冯翼也是破罐子破摔了,管他作什么妖呢,伸手就去拿。
这面青铜镜比手掌略大一些,看起来很是古老,锈迹斑斑的,但仍能看出做工非常精美,铜镜的边缘和背面有很多复杂的纹饰。
突然,冯翼脑中猛得一阵眩晕,白光一闪,前几天晚上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中景象此刻竟一下闪现出来,冯翼手一哆嗦,把镜子丢了下去,被那壮汉轻轻接住了。
冯翼颤声道:“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那些怪梦……还有,你……你就是那个在我梦中嘿嘿怪笑的人?啊……对了,那天吃饭的小饭馆,也是你在盯着我是不是?
等等,不对啊,你怎么能进入我的梦境呢?!我又怎么能在脑子里感觉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到底什么情况啊!”
那壮汉哈哈一笑,“小兄弟果然不凡,不过你说你梦中能觉察到……嗯……这倒也稀奇,在下冉霜,此番多有得罪,还望多多包涵。
你心中诸多疑惑日后自会知晓,眼下还有更紧要的事做,你我不久将要离开此地,何时回来我确实不知,或许很快,你有什么要跟家人嘱托的,这就说于他们吧。”
那人说罢将手机扔给了冯翼,“你也别白费力气想着人来救你,我不想伤你,你也不要逼我,我的本事恐怕你还想象不到。”
冯翼此时还处于刚才脑中幻象冲击的震惊之中,他开始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这个叫冉霜的壮汉应该也不是什么神经病。
思索良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打算豁出去跟这个人走一趟,把事情搞清楚。
他认真思索着怎么给家人朋友一套说辞,好不让他们担心,而且冉霜告诉他,将要去的地方用不了手机。
一番思虑之后,他强作镇定,拨通了爸妈的电话,胡说自己接了个要出国的项目,任务紧急,短期之内不会回家,也通不了电话等等。
他自小独立,平时也很少回家,加上圆了半天的谎话,总算蒙混了过去,至于同学同事以及房东等人他也都各想理由,搪塞了一番。
他希望自己踏上这趟未知旅程之后,刚才的那圈谎话能把大家都瞒过去,特别是爸妈,他不想让他们担心。
二人随后又上了车,冉霜给了冯翼一些吃的,继续开车向西驶去。
冯翼慢慢接受了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处境,焦虑有所缓解。
他想了想刚才的情形,皱眉道:“冉大哥,你刚才拿的那面铜镜我好像确实在哪见过,不过一时想不起来了,你能跟我再说说吗?”
“博物馆,在一所谓什么博物馆之地。”
“博物馆?啊……”冯翼一下想起来了,两年前的一段时间,他不知为何特别想去那家著名的省博物馆看看,后来暑假出去游玩时,就抽空去了一趟,也就是在那,他见到过一面古代的铜镜。
“对对对,就是刚才那个!”冯翼一愣,“可你怎么拿到的?不会是偷的吧?!”
“不算偷,此事你不需多问,再者这铜镜也不属于此地,今番我只是物归原位,不过……如今到也可以说,此镜为你所有。”
“我的?!”冯翼越听越迷糊了。
“小兄弟,你初次见这铜镜时,可察觉有何异样?”
“异样?让我想想,没什么啊,嗯……当时我凑近些看时,好像感觉被电了一下,我还以为是静电,”
冯翼呆望着窗外天上的白云:“那些怪梦……是了,你提醒我了,就是那之后我才做过一段时间的怪梦,和前几天梦到的一样,也和刚才我拿铜镜时脑中的景象一样。”
“这些你暂且不要想,实不相瞒,有些事我也不知晓,譬如这铜镜为何会在此,又为何会牵扯上你,否则我也不会耗费这许多力气。”
“什么意思?冉大哥,你能把这一切跟我仔细说说吗?”冯翼有些焦躁起来。
“到了地方再说吧。”冉霜的语气中竟也有些焦虑。
如此一路向西狂奔,只是加油略作停顿,冯翼惊异于冉霜不用睡觉也精神抖擞的能力,但他脑中的疑问实在太多,也不差这一点。
路上的景色从草原变成了戈壁,变成了沙漠,冯翼的内心,竟有了一丝摆脱平淡的激动。
一路马不停蹄,天色渐黑,冯翼提醒冉霜休息一下,冉霜却仍说不用,冯翼也只好由他。
路上一次瞌睡醒来冯翼发现冉霜不知何时竟换了身衣服,奇奇怪怪的像是拍戏的一样,不过他也懒得琢磨了。
如此狂奔到第二天的下午,冯翼见冉霜终于把车停了下来,告诉他要步行前往沙漠腹地。
他见冉霜只将那个木匣放入自己宽大的衣服里面,别的却什么都没拿。
冯翼不禁有些着急:“我说大哥,不拿点吃的喝的吗?”
“不用!”冉霜迈步向前走去。
冯翼无奈,只得往包里塞了几瓶水,快步跟了上去。
走了许久,冉霜望着前方,突然面露喜色,有些如释重负地说道:“好好好!还在还在!”
冯翼已经精疲力尽,他吐了吐嘴里的沙子:“什么还在?不会是到什么景点了吧,看你这打扮是来这拍戏吗?可这除了沙子我也没见有啥呀。”
冉霜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普通沙丘:“去那里。”
二人走到沙丘前,冉霜面色凝重,他望了眼天空,拍拍冯翼肩膀,缓缓说道:“小兄弟,此行对你不知是福是祸,是喜是忧。
携你同行非我本意,望你日后莫要怪我,不过大丈夫来此世间,不应甘于平庸,泯然于众。我若是你,定会欣然于此次际遇,这或许也是天意吧!”
冯翼茫然无语。
“你在此不要动。”冉霜说完走开了十几步的距离。
冯翼见他闭上双眼,垂手肃立了片刻,随后眼睛睁开,手臂缓缓抬起,双手手指相交缠绕,连续变换了一些奇怪的手势,同时还步伐奇怪地东走西走,口中念念有词。
“搞什么呢?神神叨叨的,”冯翼正大惑不解时,忽然又见冉霜停下脚步高举右臂,用两根手指在头顶前方向一旁缓缓划落,看样子是个画圆的动作。
那确实是画圆的动作,因为冯翼很快发现那不是个虚无的圆形,而是一个肉眼可见的,发出耀眼白光的圆环。
圆环既成,冉霜右掌从圆环正中击出,口中喝道:“开!”
只见圆环向前漂出,并翻转变大,最后落在前方地面之上,环中白色光线冲天而起,变为一个巨大的白色光柱,冯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恍惚中听冉霜喊到:“快同我来!”
冯翼眼前一花,冉霜已到了身前,再一楞神,已被抓住后背一跃进入了那光柱之中。
他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赶紧用手捂住了双眼,那亮的不能再亮的白光,似乎能穿透一切,紧接着他脑中一阵轰鸣,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