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在看什么呢,看这么认真。”
黎和熙见若风直直地望着远处,不由顺着她目光望去,只见那厢是一片楼宇,似乎是客栈。可她的目光并不在客栈那排楼宇上,而是停留在客栈屋顶的上方,那里是一片空旷。
若风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厢,冷不丁说了句:“又出现了。”
黎和熙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她,不明所以:“什么又出现了?”
只见她手指那厢虚空,“之前我说过的,上次也是在那客栈附近,还有在竹海那会儿,有道气流总是倏尔出现倏尔消失,眼下我又看见它了。”
若风转而看向他,稍稍露出狡黠的笑意:“说不定那是谁的魂魄吧。”
黎和熙朝她手指方向望了望,他并未看见什么物事,但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妹天赋异禀,能见常人不能见,眼下她说看见了什么,那一定是真的有什么。
黎和熙道:“师父还在等我们呢。”
随即他二人进入身后不远处一幢楼阁之中,此处正是观星阁,这观星阁乃是一个仰观天象俯察地理的占卜门派,据说其精髓在于望气,天地间有岚气升腾沉降,高明的望气师能望见气之色泽形状,进而断出吉凶福祸。
堂下,主位坐着一名中年男子,方脸剑眉,双目炯然,透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此人正是观星阁阁主广玄,素有观星望气第一人之称。他观星阁门下仅有弟子区区数名,正是这钟砀、黎和熙、若风三人。
“师父,你叫我们。”钟砀在这三人当中年纪最长,入门也最早,是大师兄。
广玄点了点头,身手示向客座,只见客座之人乃是个一袭黑袍面目威严的老者,约莫六七十来岁模样。
“大卜先生。”钟砀一行又向那老者行礼。
原来,客座这老者乃是剑盟大卜师,在剑盟,大卜师掌阴阳卜筮之法,通过精妙的占卜术法,观天下之吉凶,帮助盟主决定诸疑。
那老者朝他三人微微点点头,继而对广玄说道:“小玄,三条脉,便数你这最慢,人家昆仑空同那边已经全部标记,就剩你云生这边还有这么多山,当初你是怎的答应老夫的。”
广玄面露难色道:“不是在下拖沓,而是云生山脉这一系,与那昆仑空同西域颇为不同,这里地气繁杂,我等难以定位,真正确定下来要花更长的时日。”
老者背后站立着一名侍卫,这侍卫约莫三十来岁年纪,身材精壮,目如鹰隼,背负一柄鬼头刀,刀柄上雕着面目狰狞的鬼头,这刀似乎颇为笨重,将之作为随身兵器,是需要相当力量的。
老者盯着他冷冷说道:“是真的费时还是你不想做?”
广玄一怔,忙道:“大卜先生,您这是哪里话,我们观星阁若无剑盟鼎力相助,恐怕都无法在江湖上立足,这份恩德在下永远记得,不用您说在下也知道该怎么做,我等自当全力以赴,只是云生这一脉情形驳杂,委实得多费点时日。”
老者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待大卜走后,钟砀三人这才来到广玄跟前,钟砀道:“师父,最近好像催得紧了。”
广玄道:“当然,别人都做完了,咱们还在磨叽。”
黎和熙道:“昆仑空同那地界地旷人稀,眼下除了空同山,全是无主之地,做起来自然方便。云生这一脉,尽是些人烟稠密的地界,差不多每座山头都有主,这乌阳山有乌阳教,玄山有玄山派,东始山有东始派,这几家都是名门大派,哪个容你在他地头胡作非为。”
黎和熙话音刚落,猛地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忙向脸色本就不大好看的广玄赔笑道:“弟子失言,师父莫怪!嘿嘿……”
广玄瞪了他一眼,钟砀却道:“咱们可没胡作非为,有人却在胡作非为。”
黎和熙道:“方老贼那厮野心大得很,他已是江湖霸主,而今却又打起了神仙的主意,竟要霸占世间灵枢地脉,真是当了皇帝想成仙。”
广玄道:“老贼千般不该万般不是,可他是咱们金主,若非剑盟出资,你们觉着为师买得起这里的院子?”
广玄说罢轻轻一叹,这登云台虽地处世外仙山,可近百年来竟一改往日修仙门派避世做派,转而对世上三教九流敞开大门,不少江湖中人久仰仙宗大名,纷纷慕名而来,在此置业安家,久而久之,这本是世外仙山的登云台,而今地价竟直逼山下的通都大邑!
钟砀道:“师父,既然这事还是要做,那便得稳妥行事,这些山头皆有门派驻守,这些个门派里头几乎没有待见老贼的,所以指望说是说不通的,只能偷偷摸摸行事。”
广玄看了看他,道:“你想说什么。”
钟砀道:“眼下江湖乱得很,咱们为老贼做的这活计,很是危险,不如雇几个保镖随行,师父您觉着呢?”
广玄瞪他一眼:“还雇几个保镖,你当请保镖不要钱。”
钟砀不由一窒,一时竟接不上话,不想广玄虽说了他一句,转而却点了点头:“眼下江湖又有纷乱之象,是得雇保镖,不过只能雇一个,你们时常在外奔波,便雇一个保镖随行吧。”
黎和熙点点头:“这么说眼下时机甚好,那麒麟帮这会儿正在登云台,先上他们那厢问问。”
若风见他提起麒麟帮,不由眼珠一动,不知在想什么。
“麒麟帮?”广玄看了看他几个,似乎以前并未听闻。
黎和熙道:“前阵子我们在鹤云山勘察的时候,这麒麟帮正好也在那儿,当时正值鸣剑派开工建造灵枢塔,云峰渺来犯,麒麟帮硬是把云峰渺打退了。”
钟砀也道:“他们打的时候,我正驾着飞具飞过,远远望见了,那阵势还不小,他们竟能打退云峰渺,挺厉害的这些人。”
“只怕要价不菲。”广玄道了声,可随即他又道:“去找他们问问看吧,雇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