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我真的好怕。“
”好怕我会像嬛嬛一样,死在这里,或者是像那些奴隶一样,被拉着殉葬。”
我指着他:“是你!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你为什么要让我生下你的孩子?是你逼我成了一个坏人。”
我大哭着,哭着哭着,又摇了摇头,看向那纷纷扬扬的雪花。
“不对,是天,是天抛弃了我们。“
”他从一开始就偏心,打定了主意,要站在你们这一面。我讨厌它,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们所有人!”
三太子扶着我,没有冷漠,也没有发火,竟有难得的温和:
“你醉了,不要再闹了。”
我用力地抚着他的眉心,直直划到他的眉尾,而后笑着:
“原来你也有不凶的时候。”
我指着他的胸口:
“这里是不是又预谋着什么?是不是在想,怎么把我处理掉?”
“不用想。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就放了我。”
“你杀了我,我化作厉鬼也要跑回去,不会进你的家门。“
”你要是将我放了,我就原谅你做的一切,我们从此两清。”
他抓着我问:“那你把安儿放在哪里?”
“安儿?对,还有安儿。“
”你这个卑鄙小人,从一开始,你就想用安儿将我绑住是不是?”
我捶打着他:“你让我有身孕,又逼我生下孩子,都是你安排好的!”
他将我抱起,紧紧地箍着我的手:
“别闹了,我们回家。”
他将我塞到来时的马车里,摇摇晃晃地,使我想起,他识破宣德殿的暗室,将我塞入马车的情形。
那时,嬛嬛问我:我们还能回去吗?
如今想来,我只是闭着眼流泪。
我知道自己躺靠在三太子的腿上,也知道他灼灼的目光,正一刻不移地盯着我。
可我实在太累了,累得睁不开眼睛,抬不起手,连躲避的气力都没了。
……
脑中的酸胀逐渐褪去以后,安儿便一直在我耳边咕哝。
我迷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他睁着大眼,正趴在我的身边。
我安抚了他两句,又望了一圈,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小院。
安儿将我扶起:“阿爹说去接娘亲,果真就接回来了,还是阿爹厉害!”
我回想着昨日的事,喉咙口依然留着呛辣,也不知自己到底喝了多少。
恍惚间,自己好像是做了个梦,又哭又笑的,但详情也是朦胧胧的。
又想起来辛姐姐与昌平哥哥,忙掀被下床,套上鞋子往外闯。
茉雅奇端水进来,见我急匆匆往外,便叫住我。
“这么快就醒了,看来这醒酒汤不错。这天还未全亮,三太子前脚刚出去,公主这是要去哪儿?”
我将安儿拉到茉雅奇跟前,交代他。
“安儿,娘亲有事出去一下,你跟着茉雅奇,不要乱跑。”
可安儿却拉着我的衣袖,不让我走:“前几日,娘亲也是如此说的,一去就没有回来。我不让你走。”
我在他的身边蹲下,拍了拍他的脸。
“有你阿爹在,娘亲不会不回来的。你乖乖的,娘亲去去就回。”
我将安儿的手交给茉雅奇,系了个披风便往外走。
策马到昌平哥哥小院时,天已经大亮。
外头的雪,积了一夜,连屋顶上的茅草,也好像重地弯起了腰。
参次不齐的山墙陷在雪中,好像一个人被困在土里,无法动弹。
我对着手心哈了口气,急匆匆推门进去。屋中的炉火将将歇下,隐约还有些余热。
大大小小的酒坛,洒满了一地,连带着满室空气,也浸润着酒味。
我转身将门合上,挡住晨间的冷风。
这才转回去,找昌平哥哥的身影。
昌平哥哥约莫是做了什么梦,从床帐后急切地念了句:
“娘亲快跑,跑啊!”
我蹲下身,本想替他收拾散放的酒坛,听他做了噩梦,忙掀开他的床帐。
可是,当我拉开那陈旧的布帐,看到不是惊醒的昌平哥哥,反而是辛姐姐那安睡的侧颜。
她的胳膊从棉被里探出,横放在昌平哥哥胸口。我脑中一白,手中的酒坛便直直砸落到地上。
辛姐姐被吓得睁眼,揉着脑袋问我:“阿圆,你怎么来了?”
我只是转过身,重新放下床帐。
辛姐姐低下头,很快看见自己光着的胳膊,登时尖叫着蹿到地上。
我捡起地上的衣物给她,她三两下抓着披上,登时便往墙面上撞。
我眼疾手快,抓着她不肯放,可她如疯了一般,突然力道极大。
我抓不住她,便大喊昌平哥哥。
昌平哥哥被我的喊声叫醒,这才迷糊地睁开眼睛。
眼见辛姐姐衣衫不整,他又光着膀子,随手披了件衣服,便跳下床来拦阻。
辛姐姐将我推开,歇斯底里地喊:“放开我,放开我!”
昌平哥哥便跪她的身旁,直扇自己耳光。
“都怪我,都怪我,我喝醉了,我猪狗不如!”
可辛姐姐一句也未听进,只是冲着要往墙上撞。
昌平哥哥又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打。
“你骂我,打我,杀了我都可以,我求你,别伤害自己。”
辛姐姐挣脱不开,便甩了昌平哥哥一巴掌,再次喊叫起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对不住王爷,你们让我死!”
我抓不住她,索性挡在她的身前。
“辛姐姐你冷静一点!你们只是喝醉了酒,不是故意的,你们将它忘了,当作没发生过,当作没发生过好不好?”
可她只是满脸羞愤,气得将我推开。
“我做出了此等苟且之事,有何面目再面对王爷,你若还认我这个姐姐,就放开我,让我死!”
昌平哥哥见她激动,该抓住她的裙摆,他抱住她的腿,隔在她与墙面中间。
“你嫁我,你嫁我吧?我们本就是青梅竹马,我绝不会再负你。”
辛姐姐晃了几步,突然一个耳光过去, 昌平哥哥躲闪不及,歪倒在地。
我抽手将他扶住,辛姐姐便挣脱我,直撞上墙面。
我大喊一声,用手掌贴在她的额头,她用力一撞,我便听到手骨一声脆响。
我痛呼一声,当即软在地上。
辛姐姐醒过神来,直扶着我哭:“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忍着痛,将她拉住:
“嬛嬛已经走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你了,不然,我如何能与五哥和张娘娘交代?”
辛姐姐哭得更凶:“我做了这等丑事,早已无颜面对王爷,我求你,你就让我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