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那个……”苏觅支支吾吾的。
蓝若雪疑惑地看着她,刚才觉得她坦率呢,这就忸怩上了?
“有话直说。”
“你……那个药是从哪儿来的。”
蓝若雪愣了一下,回道:“早些年,一位江湖游医送的。”
“那位游医叫什么名字?”
蓝若雪摇摇头。
“你可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蓝若雪还是摇摇头,“既是游医,悬壶济世,居无定所,我哪里知道?”
“那你可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蓝若雪依旧摇头,“时隔多年,记忆已经模糊了,想不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苏觅满脸失落。
“你是为了这个才来道歉的?”蓝若雪有些不悦。
“不是,你别误会!我只是顺便问一问。”
“最好不是。”蓝若雪说道,“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跟你说清楚,我要的并不是你的道歉而是表明我的立场,你若不情愿可以不来,我们最多不相交,若你不情愿又因为别的因素妥协,我觉得没必要。”
苏觅:“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说没必要!”
蓝若雪:“道歉的意义在于你内心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而不是让自己心安、得别人原谅的一种手段。”
苏觅没说话,她知道自己错,但并不觉得是很大的错,来道歉也不是为了让自己心安,更不是为了得到她的原谅,只是为了息事宁人。
“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蓝若雪也觉得自己太较真了,既是为表明立场,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总不能要求别人按照她的意愿行事。
苏觅走后,她又一个人在那儿发呆,那位江湖游医,她不是不知道他是谁,不是不知道他在哪儿,只是……他对她的那份情太重,受不了又还不起,只能避而不见。
在大夫人把信件送出去半个月后,有人从庸关回来了,因战略部署,只苏旭一人暗中赶回。
马不停滴,日夜兼程,赶到听雨轩的时候是凌晨。
蓝若雪睡得迷迷糊糊的,趴在床边睡就这点不好,手麻脖子酸,也睡不安稳,唯一的好处就是不至于睡下去就醒不来。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是有个舒舒服服的大床,她能睡个十天半月。
蓝若雪扭扭脖颈,伸伸懒腰,松松筋骨,转头看到一个衣衫不整,胡子拉碴的男人,那头发还毛毛躁躁的。
这谁啊?蓝若雪心想。
苏旭的注意力都在苏寻身上,“他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
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苏寻,还好赶上了。
蓝若雪忍不住问道:“你是……?”
苏旭这才看向蓝若雪,陌生的面孔,“你是新来的丫鬟?”
“?”丫鬟?她看起来像丫鬟吗?蓝若雪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好吧,确实不太像个主子。
她素来喜欢轻装,偶尔稍作打扮,如今苏寻一病不起,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穿戴给谁看?索性就不捯饬了。
一头乌发就只绾个简单的发式,插着一支不起眼的木簪,连带着整个人看起来都不怎么起眼。
也就不怪苏旭把她当做丫鬟了。
苏旭还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答话。
“嗯。”蓝若雪撩了撩鬓发,“新来的。”
“来了多久了?”苏旭又问道。
“两个多月吧。”
“明天去账房把月银结了,不用来了。”
“什么?”
“将军府不养闲人!”
苏旭没再看她,转而看向苏寻。
蓝若雪只能看着他的侧脸,明明是第一次见,怎么看起来挺眼熟的?
突然,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像苏煜,轮廓和眉眼都挺像,只是肤色暗一些,年岁长一些。
苏煜着官服时显威严,着常服时显儒雅,而眼前的人,显刚毅。
再看这风尘仆仆的样儿,蓝若雪什么都想明白了。
这苏家人跟她还真是不对付,她冒充蓝若雪言行无度,整个将军府看她不顺眼也就罢了,这刚回来的,还不知道她是谁呢就杠上了。
得,您自己守着吧。
蓝若雪打着呵欠走了。
苏旭心中不悦,他们浴血奋战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守护边疆,到头来他的同胞弟弟病危,却得丫鬟这般轻视,实在叫人寒心。
他守到天亮,桐月来给苏寻洗脸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大公子!?”
“好好看着小五,千万不能马虎。”
苏旭交代完就离开了,对桐月他还是信得过的。
回到华阳苑,大夫人看到他,先是一惊,然后鼻子一酸,情不自禁泪湿了眼眶。
苏旭有些无措,他这个样子,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大夫人揽入怀中。
“你受苦了。”
……
下人准备了热水,苏旭靠着浴桶就睡着了,大夫人看着他眼底乌青,面容憔悴,还有新添的伤痕,心疼得紧。
她细心地给他擦拭,动作轻柔,生怕惊醒了他,热水换了一次又一次,大夫人才把人喊醒。
他先吃了点东西,然后去给老夫人请安,母子二人说了很多话,中午就在老夫人那里用了膳,再回华阳苑已经是下午了。
知道苏寻暂时无恙他就睡下了,这次回来时间紧迫,得尽快返回庸关。
从他接到信件一路赶回来整个人都是绷着的,数日未眠,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
中途苏觅来过,被大夫人打发回去了。
苏旭醒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午膳,意晚和意欢也在。
常年征战在外,没时间培养父子亲情,姊妹两个对他是崇敬中又带着点疏离,苏旭想跟他们亲近又不知道该如何亲近。
只得问他们一些功课。
一问到这个,兄妹俩就像蔫了气的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