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宇接下来又尝试了三十多次聚灵,却始终在“时空鹓”和“火岩流”之间随机切换。他和贺青刀都认为:应该不可能生成第三种陌灵了。
而至于何时凝出“时空鹓”?何时凝出“火岩流”?祁宇却是一头雾水。他只懂一种“聚灵之法”,他不明白在凝聚陌灵的过程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细微的变化,才能得出不一样的结果?
日后若遇强敌,要是能生成火岩流倒还好说,但若是蹦出那只“秃毛小鸡”,他就只能拔腿逃跑。据他多次观察,那时空鹓除了吵得他头疼,并吹嘘自己“很厉害”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祁宇虽有辟谷之法,然连续几日水米未进,且灵劲消耗过度,此时已感觉困倦难当。他正准备“收工”回房,先大吃一顿,再好好地睡上一觉,不料却被贺青刀叫停了脚步。
贺青刀望着爱徒的眼眸,声音很低沉,“宇儿,我要你答应我:从今日起,不要用陌灵与外人对战,甚至不要让别人看到你释放陌灵,除非……危及你的生命。”
“啊?师父为什么?!”祁宇情不自禁地叫喊出声。他从御风境巅峰的层级,一跃达到武宗境初期的能力,整整跨越了内灵境初期、中期及巅峰三级。年少轻狂的他,内心深处还是很得意的。他方才还乐呵呵地盘算着:等明儿在他的那些个兄弟朋友面前显摆显摆。倘若要按照师父之言行事,那岂非美梦成泡影了?
“因为,你是整个环洲大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陌灵体!”
“那……会怎样?”祁宇虽涉世不深,然聪颖机敏的他,却也知人心险恶。师父的一句话,立刻将他点醒,“师父您是担心,会有人对我不利?”
贺青刀微微点头,“陌灵体、双陌灵、一日跨三级……宇儿,你如今的体质,足以让世上的修行者为之疯狂。你应当听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在你没有足够强大之前,你首先要学会‘自保’和‘藏锋’。你这般年轻,御风境巅峰的实力,目前也够你用的了。”
他的话外之音是:日后,祁宇继续以“御风境巅峰”的层级御敌。即是说,让外人以为祁宇未过御风境。
“师父,我现在真是深深地感悟什么叫做‘福祸相依’了。”祁宇的神情有些萎靡,“难道我这一辈子……都不能使用陌灵了吗?那我要它来有何用?我本来还想着要好好研究怎样提升陌灵,您倒好,一盆冷水浇下来,我的心都凉透了。”
贺青刀好笑道:“你也用不着这么垂头丧气。我只说不让你人前显露,又没说不让你修炼提升。只要寻到四下无人的安全之所,随你怎么折腾。比如在这练功房内,加持封印之后,谁知道你在里面做什么?”
“况且,我也没说让你一辈子憋着不用陌灵。待有朝一日你达到玄修境,即使是那传说中的‘大四仙’,也不能将你轻易抓捕之时,便是你的秘密现于人前之日。我想,以你的天资,这一天,不会等太久。”
他顿了顿,复道:“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环洲界之上,还存在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凌虚界。宇儿,接下来的路,会很艰难,越往后,越要靠你自己了……”
“师父,我明白了!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祁宇生性乐观、处事积极。师父的一席话,让他原本沮丧的心情豁然开朗。就算前路充满荆棘,他仍然相信自己能闯出一片广阔的天地。
“师父,我觉得这几日发生的怪事,实在是太多了。”祁宇成日里嬉闹惯了,皱眉的情形并不多。然此刻,他的一对入鬓剑眉略微拧起,“我甚至有一个诡异的想法:或许,我成为陌灵体,是某个人刻意安排好的一个局……”话音甫落,他又嬉皮笑脸起来,“徒儿这是瞎猜的,师父您肯定又要骂我胡闹了。”
贺青刀讶异非常地看着徒弟,“说实话,我也有同你一样的感觉。”
“什么?!师父您也……”
贺青刀摇了摇头,“一切皆为未知,所以我才要你务必‘藏锋’。总之,宇儿,小心为上!”
“是,师父!”
贺青刀注意到爱徒面容上的倦意,想到前不久徒儿尚在痛楚昏迷当中,不觉有些心疼,“走吧,我准许你放松两日,好好休息去吧。”
“好咧!谢师父!”祁宇高兴得跳了起来。他眼珠子骨碌一转,“今天先饱饱地睡上一觉,明儿我找岷风去东楼听戏。师父您要不要一起?”
“我不去了,你别玩得太野。若是回得晚了,我可是要罚的。”
“是是,师父!我保证,太阳还没下山,我就站在您的面前!”
师徒俩刚走出练功房,侍读小五就气喘吁吁地向他们跑了过来,“少爷、贺师父,那个漂亮的小女子醒了!”他指的是祁宇抱回来的那个神秘美人,那个斩杀了以“澜灵焰”为赌注的瘦子的年轻女子。
师徒俩对视一眼,“走,去瞧瞧!”
祁府的西厢客房一共有两百七十八间,每一间的格局均由厅室及卧房两部分组成。而房内的陈设摆件却分为金玉宝石之奢靡、文玩珍奇之古朴与花草字画之清幽,三种迥异的风格。祁宇当初将那少女安置在清丽雅致的“雪兰阁”中。
竹制的方桌上,紫檀香烟袅袅升起,整间卧室笼罩在淡淡的香气当中。那少女此时已坐起身来,背靠床头,薄被仅盖到腰际,紫裙遮裹着高耸的双峰,却露出诱人的锁骨。
替少女诊病的汪大夫见少爷三人进了门,心知他们有话要问,自己不便逗留,遂简单述说情况之后,行礼出去了。
祁宇已达武宗境初期之境界,那少女曾在他身上中下的魅术,如今对他再无任何影响。他祁大少阅美无数,自然知道女子的五官中,眼睛最为重要。更何况,少女一直昏睡,他唯一没有看到的,便是她的眼睛。
祁宇第一时间望向那女子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微翘的桃花眼,瞳眸竟是淡淡的琥珀色,倒映着窗外透进的日光,仿佛两枚晶莹透亮的宝石,嵌在她那如白璧般的粉嫩玉颜上,煞是好看。
“姑娘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于女孩子,他祁大少还是有些耐心的。
“嗯,都好了。”她的声音酥软中带着六分甜腻、四分轻柔,“两位救我性命,姬卿瑶在此谢过。”
贺青刀面无表情,声音清冷,“你的这声道谢,我和徒儿就收下了。姬姑娘一个内灵境巅峰的强者,好巧不巧地倒在我徒儿的怀中,难道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咳咳,师父……”祁宇不免有些尴尬。他虽知师父有防人之心,但人家姑娘家才刚刚转醒,师父就这般厉声质问,实在是……
“‘刀狂’宗师当真是快人快语呢!”姬卿瑶笑出两只浅浅的酒窝,“我确是内灵境巅峰。可是,再强的人,也有生病的一天,不是么?”
“你……认识我师父?”祁宇心道:“方才师父暗指她‘来者不善’,还真是说对了。”
姬卿瑶冲祁宇抛了个媚眼,“我不但认识‘刀狂’宗师,还认识你祁大少呢。怎么样?是不是很吃惊?”
“的确……有些吃惊。”祁宇怔怔地说道。他突然意识到,这姬卿瑶似乎有那么一点儿“不好对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