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紫莲走进来，站立在秦钰婉的木托盘前。手叉腰肢，怒斥，“你刚才说谁是狗呢？”
鸳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啐了一口。瞪圆眼睛，昂着头，骂骂咧咧，“就说你们家秦姑娘，怎么了？一个低贱的舞姬，狐狸精，还不让人说了不成？”
这下可把紫莲惹怒了，上来便是掐架。二人口诛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
“你瞧瞧，今儿个钱氏少分了四个粽子，我瞅着都揣你秦姑娘盘里了。”
“钱氏是什么东西，一个被废弃的姬妾，还跟秦姑娘比？”
“怎么了，秦姑娘嚣张跋扈惯了，她房里的丫鬟也是反了天了。”
“怎么着？你想怎样？我非要撕烂你的嘴！”
二人吵着吵着便开始动手。你揪着我的头发，我揪着你的衣领，一副泼妇的架势。惹得众位丫鬟纷纷围观。翠绿衣衫，白裤子，白鞋面，丫鬟们一身准装配，伫立在门口。撑直了脖颈，往内张望。指指点点，闲言碎语，不绝于耳。
有的互相对视，议论纷纷。有的互搭着肩膀，手中拿着的物件掉落在地上，浑然不觉。有的则是安静地杵在门口，眼睛巴巴地望着。
鸳鸯和紫莲一看来人了，更是化身戏子。在后厨搭建起台子，粉墨登场，唱开了。鸳鸯被揪住的衣领口，玉扣子散落一地。袒露出白皙的脖子，看着很是不雅观。
紫莲乌发寒蝉，凌乱松散的头发随意地堆着，一缕缕的头发丝散落下来。垂在肩头，弯曲成一道彩虹。二人互不相让，叽叽喳喳的骂声充斥着整洁的后厨。
阮小娘经过，见门口围绕了一堆的丫鬟。心下好奇，扒开人群。发现又是二人在吵闹，真是水火不容。
“够了！给我住手！”阮小娘厉声呵斥，“一天天地不干活，吵架一把手。”阮小娘甚是生气，胸口起伏得厉害。
二人住了手。紫莲整理了凌乱的发丝，鸳鸯将领口捂住。两个人的脸蛋都是通红一片，山花花红彤彤。紫莲没好气地端着木托盘去了春杏斋。
春杏斋，秦钰婉正蹲守在一盆玉兰盆栽面前，手中拿着一把铁质的大剪刀，修剪着多余的花枝。一旁的木桌上摆着废弃的干枯花枝，苍老如老人的手，枯瘦如柴。眼看着一盆修剪完成的玉兰花展现出来。琼花玉枝，白色的花朵芬芳馥郁。微微拢起，竟是如花芳华。
听见门口有轻微的响动，她抬起眼眸。一汪深眸若秋水，眉眼间猜不透的旖旎风情。
“紫莲，你这是怎么了？头发这么凌乱。”她轻启朱唇，眼睛依旧盯着花枝。心气不顺地问，一边说还一边咳嗽。
紫莲无奈，将木托盘放置在木桌上。摆了摆手，嘟囔道：“别提了，为了这个把粽子，跟鸳鸯打起来。”
她浅浅一笑，恭谦礼让，“她喜欢，你送她几个又如何？宸王府的粽子多得堆积如山，还怕吃不到不成？”
紫莲叹息一声，跺脚，说：“秦姑娘，你不知道，她特嚣张，还骂你咧。”
她扑哧一笑，视若无睹，“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她这性子如这红辣椒，一碰即燃。”
“我也是为了姑娘的脸面，不跟她计较，撕破脸皮罢了。”紫莲唉声叹气，一副实属无奈的模样。
她瞅了瞅放在桌面上的粽子，问：“这红麻绳绑着的是什么口味的粽子？”
紫莲脱口而出，“还不是你买的紫米肉粽。”
“好咧，我就爱吃这个。”她一边嘟囔，一边迫不及待地将粽子的麻绳拆开线条，露出软糯清白的肉粽。
粽子裹挟着箬叶的清香，倒没有这么腻了。她咬了一口，富有嚼劲的粽子在口中慢慢软化开。黏糯香甜的口感令她爱不释手，尝不尽的甜味，弥散开。
“嗯，真香甜。紫莲，你也尝一个？”她提议道，口中塞着的粽子令她口齿不清，发声略显模糊。
紫莲此时兴致全无，端坐在梳妆台前，侍弄整理着铺散在肩头的碎发。微低颔首，眼睛用力往上瞪着，却是一副与我无关，高高挂起的态度。
“真烦，头发都别不住了。”她低声叹息，似乎还在埋怨鸳鸯的粗手粗脚，使得她刚梳理好的发髻散乱无形，着实是恼怒。
秦钰婉放下手中的粽子，双手指有些发黏，用毛巾擦拭了一遍。
走到她身后，伸出手挽起她的发髻，淡淡说：“来，我给你弄。”言语间是亲昵无间，诉不尽的缱绻。
“我跟你说，你千万别跟她计较。她呀，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冥顽不灵呢。”
“好吧，我真是触了霉头。”紫莲嗫嚅，“没有我的争抢，哪来你那么舒舒服服地吃着肉粽，怕不是早被那只老虎给抢夺了去。”说着发出咯咯的笑声。
见她笑了，秦钰婉也是开始发笑，身子颤动，露出久违的笑容。
鸳鸯离开后厨，兀自端着木托盘，前往拈花居。
穿过一条悠长的走廊，身边是微微触动纷飞的藤蔓缠绕。鸳鸯只顾低着脑袋，捧着木托盘，并没看清脚下的路，“哎哟。”一个趔趄，撞进坚硬的怀抱。手中的木托盘掉落，粽子散落了一地。
她猛地一抬头，正欲大作理论。却瞅见林苓官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语气立马软了下来。“咦，怎么是你？”她温柔地好奇地问。
林苓官手忙脚乱，将手中捧着的香囊藏在了身后，却被眼疾手快的鸳鸯抓了个正着。
鸳鸯抢夺过鼓囊囊的朱红色香囊，在手掌心上抛了一抛。眉头蹙到一块，拧巴地问：“说，哪里来的香囊？哪家姑娘的？”她言语犀利，醋意上涌，如洪水泄闸，一发不可收拾。林苓官眼神躲闪，怯懦害羞。
鸳鸯不依不饶，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无奈至极，林苓官如实告知。他恳求道：“鸳鸯姐姐，把香囊还给我，我给你磕头还不成？”他戏谑道，三分掺着七分假，脸上抑是堆着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