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故人旧梦
书名:今夕是何年 作者:凉城慕晚 本章字数:3026字 发布时间:2020-07-05

“好呀!”

两个孩童在院子内,挖了一个坑,把放着各自愿望的药鼎埋入了土里。

岁月已苍,往事如烟,苍离抱着药鼎泪流满面。

“师父、太子晋,只剩下我一人了。”

缓缓起身,她如同行尸走肉般,在树林里走走停停,嘴中喃喃自语:“这是百花园,这是凤池,这是万果园,这是...”

不知行了多少里,她在一棵大树旁停了下来,背靠着大树,静静地望着远方蔚蓝的天空,笑了,那笑里充满苦涩和辛酸。

郭太后劝道:“苍离,斯人已逝,夙愿已了,我们该回去了。”

“太后,民女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

郭太后迟疑了下,退其左右道:“好,予在前面等着你。”

微风细语,仿佛倾诉着这片土地曾经的往事,苍离渐渐地迷失,睡了过去,梦里师父又回到了小院,太子晋坐在宫墙上,向她招着手,跳了下来。

一个时辰已过,两个时辰已过。

落日余晖,郭太后有些等不及了,走了过来,看到苍离依靠着大树,甜甜的睡着,又有些不忍了。

一名侍卫走上前,小声道:“太后,要不要...”

郭太后摇了摇头,脱下软毛织锦披风,小心翼翼地给她盖在了身上,对侍卫说道:“命令暗中守护的侍卫,小心行事,支几个行军帐篷,切勿闹出动静,今晚就不回去了。”

“太后,这样不妥吧!陛下要是怪罪下来,奴才可担当不起呀!”侍卫劝道。

郭太后道:“你们只管行事,特别是苍离睡得地方,支军帐时,一定不要发出声响。”

“奴才谨遵太后懿旨。”

清晨,一梦初醒,师父和太子晋消失了,苍离内心说不出的失落,看着背靠大树的军帐,身上的披单服,心中有了些许温暖。

走出军帐,郭太后刚好拿着锦盒向这边走来,她急忙施礼,满脸惭愧道:“谢太后关爱,昨日小憩,没曾想睡到了这个时辰。还请太后宽恕。”

郭太后赶紧阻止,满眼心疼地看着她,把锦盒递了过来。

“你这孩子呀!昨儿个就没吃多少东西,饿了吧!来,这是宫中糕点,快吃点。”

苍离接过锦盒,再次施礼答谢。

郭太后道:“好些年没有出宫走动了,真怀念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啊!这一出宫,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苍离啊!用过膳以后,你还想去哪里?予都陪着你。”

苍离迷茫了,她这一生,只有师父和太子晋,去哪里反而真的不知道了。

看着迷茫的苍离,“哎。”郭太后叹了一口气道:“还是予带你去个地方吧!好些年没去了。”

“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洛水河畔,小渔 村,渔民早早地收了渔网,郭太后忙着跟归来的渔民打着招呼。

“阿大,今天收获不错啊!”

“丫头?!好些年没回来了,走,去阿大家,阿大给你煮碗鱼汤。”

“不了,我可害怕你媳妇再追着我满街骂。”

中年男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地笑了笑,向村里走去。

“丫头,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怎么也不来封信啊!村里人可都惦记着你呢?”一位老伯收拾着渔网道。

“阿伯,让您牵挂了,我这不是回来看您了吗?”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不一会儿,丫头回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热情的村民们都围了过来。

中午,村长特地设宴迎接丫头的回来,宴会一直从中午开到了晚上,村民们才散去。

夜晚,江风微凉,郭太后一人坐在河边,苍离走了过来。

“你是不是很好奇,予贵为太后,怎么认识这些渔民?”

苍离点了点头。

“予与你一样,幼时失去双亲,又恰逢乱世,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是小渔 村的人收留了予,几年后,被人收为养女,后幸得先皇宠幸,这才有了今日。”

“您为什么不报答他们呢?”

郭太后起身,回头望着灯火通明的小渔 村。

“这就是最好的报答,人性是贪婪的,你若赐予他们银两,他们获得银两又想做官,你若让他们做了官,他们还想封侯,人的欲 望是永远也满足不了的,最终他们会被欲望吞噬,反而害了他们的性命,不若岁月静好,渔火长明,所以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予的身份。”

“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欲 望。”苍离轻声说道。

“苍离啊!你不懂得,这些年在后宫,我遭遇了太多太多,所以我不想打扰小渔 村,只是派人免除了他们的徭役和赋税,因为它是我心中最后的一片净土。”

望着点点渔火,两人沉默了下来。

不多时,郭太后仿佛做出了决定。

“走吧!两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她并没有跟村民们告别,而是直出了村子,没多久,三名侍卫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郭太后回望了一眼苍离道:“其实,情也是一种欲望。”

苍离愣了愣,蹙眉沉思,情也是一种欲望,说的是我和太子晋吗?得不到的,越想得,于是就有了痛苦。不知不觉间,已回到了洛邑。

街道上,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终于有了闲暇,携妻儿涌上了街头,欣赏着洛邑的夜景。

这一刻,苍离仿佛穿越了时空,又回到了大周的洛邑,百姓还是百姓,只不过换了朝代。恍惚间,一个衣着贵族服饰的少年,回头向她笑了笑,又消失在了人群里。

苍离的心轻颤了一下,疯了似的向人群中冲去,嘴里不停地喊道:“太子晋...太子晋...”

郭太后急忙命两位侍卫跟了上去。

可任凭苍离怎么寻找呼喊,却再也寻不到那名少年。

夜已深深,人们渐渐散去。

她如游魂般木讷的在街上走动着,靴子也丢了一只,嘴里喃喃地叫着太子晋的名字。

郭太后走了过来劝道:“苍离,没有什么太子晋,那些只不过是你的幻象罢了,我们回去吧!”

苍离激动地说道:“不,那不是幻象,太后,民女真的看见太子晋了!”

郭太后安慰道:“好好好!予信你,可现在已是深夜,街道上也没人了,你上哪儿去找去啊?傻孩子,回去吧!明晚我们再来。”

苍离失落地点了点头。

回宫后,待苍离睡下,郭太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今晚的事,她越发不安起来,好不容易才把苍离拉到她这一方,这又突然出来个太子晋,这事也太蹊跷了,按理来说,现在除了苍离,没人知道太子晋长什么模样,会是谁假扮的呢?西蜀?东吴?还是大魏那几股不安的势力呢?

清晨,苍离早早地起了床,来拜见郭太后,郭太后深知太子晋是苍离心中的死结,随命画师,按照苍离要求的样子,画幅太子晋的画。

看着画中之人渐渐成形,郭太后脸上露出了些许异样,随即又隐藏了过去,示意画师再多画几幅。

拿着这幅画,她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递到苍离手中,赞叹道:“果然是一表人才呀!怪不得你对他念念不忘。”

苍离羞得脸颊绯红,忙低下了头。

郭太后接着道:“苍离,你先回去吧!一会儿命人把这几幅画张贴到城中,如果他真的活着的话,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的。”

苍离拿着画,躬身退出了殿内。

待其走远,郭太后忙催促着画师赶紧画,画师画完一幅后,她立即把侍卫招了进来,下了一道懿旨:若苍离问此画中人,宫内所有人,一律装着不认识,否则立即处斩。

画师听后,吓得瑟瑟发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侍卫领命退了出去。

郭太后又把画师打发了出去,一个人坐在殿内,喃喃道:“怎么会是他?这也太巧合了吧?苍离啊!他只是和太子晋长得相像而已,原谅予的自私,予是害怕你被他身后的人所利用啊!”

中午,魏帝曹叡驾临永安宫,郭太后命人准备了家宴。

席间,曹叡突然吐血昏迷,郭太后忙宣太医前来医治。

此刻,太后寝宫静的可怕,王太医给魏帝把过脉后,摇了摇头。

郭太后急忙上前问道:“太医,叡儿怎么样了?”

王太医悲伤道:“回禀太后,恕臣无能,陛下病以入骨,臣也无能为力了。”

郭太后只感觉眼前一黑,就要倒在地上,幸亏宫女扶的及时,才缓过来神道:“真的无药可医了吗?”

王太医忙跪了下来道:“请太后降罪。”

“你起来吧!宣其他太医进来诊治。”她神色黯然地说道。

几名太医诊治过后,得出的结论一样。

郭太后驱散了众人,一个人悲伤地守在魏帝身旁。

申时,宫女玲珑急匆匆的进入苍离的房间,跪了下来,说道:“小主,您快去看看吧!太后她...她晕倒了。”

苍离急忙起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玲珑道:“去年先皇刚崩,如今魏帝又将不久于人世,太后承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太医呢?”苍离紧随着玲珑边走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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