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婉从布店出来,拐进小巷子里。
见到朱伯川,便将他拉到一边,弯着腰身,说:“我打听到了,死的是一个叫林小五的男子,住在橡木村附近。”
朱伯川愣了一下,攥紧她的手。她一见他如此的胡闹,忙将手抽了出来,放肆地奔跑在大街上。
他见状,追了过来。翻飞的粉色裙摆在暗夜中飘动着,绽放似一朵娇美的芙蓉,淡淡地透出一抹粉色。橘色的孔明灯在空中飞舞,映衬着粉色裙衫愈发娇艳。美人如玉,嬉闹间偶然回眸。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昭示着大明王朝的繁荣和昌盛。
她的与众不同,她的出尘绝世,她的机敏聪巧,预示着她经历的纷繁复杂,注定是不平凡的一生。
“快来追我呀。”她俏皮地一转头,明眸善睐。乌黑的瞳孔中透出一股聪颖,旋转的身姿在柔软的绸缎包裹下显得分外妖娆多姿。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沁人心脾,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小妮子,看我不逮住你。”朱伯川爽朗一笑,亦是配合地追赶过来。两个人好似玩闹嬉戏的玩伴,互相你追我赶。
出了圆拱形的石墙城门,上书,应天府。遒劲有力的大字落落大方,牢牢粘贴在城墙之上。一凸一凹的石柱子林立,规则平整。好似连绵起伏的山脉,自成一派。在浓重的夜色中看着有些呆板。
城门下,是秦钰婉在风中凌乱的乌发辫子,一身翻飞的粉色的裙摆。撑开着手臂,直直奔出城门,往荒郊野外而去。寒风瑟瑟,橡木村的郊外极为寂静。
昏暗的天色,只有一轮明月映照着。铺撒出的光华,润泽透亮。洒在干枯的枝条上,宛如生了一层皑皑白雪,晶莹剔透。到处都是枯萎的枝干,四散分布。呈现交叉的纷繁错杂的枝条横生,给光秃秃的山坡增添了一抹萧条的景色。
偶有几只鸟雀儿,在黑夜中扑扇着羽翼,喳喳叫响。蓦地飞起,又忽然落在枝干上。脚爪勾着枝条,锋利的爪子有些瘆人。秦钰婉如同一只矫健的兔子,奔跑在山林中,时而藏匿在树丛之中,时而飞奔在山岗之上。与月亮亲吻,和大地拥抱。
跑着跑着,朱伯川有些累了。停下脚步,双手覆盖在膝盖上,弓着腰身,喘着粗气。“婉儿,你慢点,等等我。”他大口喘着气,停歇下来,感觉有些体力不支。倒是秦钰婉撒了欢一般跑着,劲头十足,活脱脱一只活泼的小松鼠。
她仰着头,挥舞着粉色丝帕,绣有水仙的图纹精致巧妙,“快跟上,橡木村快到了。”听见呼唤的朱伯川,重新鼓起劲头来,一口气爬上山坡,鬼使神差般到了她的身边。
她转过身,逗趣一笑,“哟,还挺快。”
二人埋伏在一丛干枯的树丛中,纷繁复杂的枝丫遮蔽了二人的身躯和脸庞。乍一看,模糊不清,看不出人影。她一双透亮的眸子在暗夜中发出炯炯的光辉,闪烁着,嘀咕道:“前边就是橡木村。”她伸出纤细的食指,戳了戳眼前的一片透亮地方。
只见一个木篱笆墙里边,有好多的茅草屋子。一间一间,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厚重的茅草顶,泥巴糊成的坚固墙身,还雕刻着一条条石纹。莹莹烛光闪耀着,一点一点,一丛一丛。淡黄色的烛火从屋舍里面映射出来,璀璨了整个村落。
安静祥和的气氛下,一个穿着粗麻布衣衫的更夫。手里拿着一个敞亮的铜罗子,一手拿着一把木槌子。更夫从村里走出来,在村口四下张望。见人迹罕至,一片荒芜,复又踱回村里。
“诶,我们进去瞅瞅?”她亮敞着明眸提议道。
朱伯川将她的小脑瓜压低了,小声嘟囔道:“别出声,有人来了。”
树丛旁,走出来两个中年男子,身着天青色粗麻布衣衫,头发在脑顶盘成一个圆髻。一个男子眼睛小小的,绿豆眼,唇上一撇八字胡。另一个男子脸庞瘦削,身子矮小,两颊凹陷着,形容枯槁。
二人一边走一边议论着,“听说了没,林家两兄弟。前阵子死了一个,今天又死了一个。”
“这是有多倒霉,血光之灾,一夜之间只剩下白发苍苍的老母亲,真是可怜。”
“别提了,我们吃饱喝足,回家睡觉去。林家的事太复杂,我们也管不了。走吧走吧。”两个人一边聊着一边唏嘘。
秦钰婉心里犯嘀咕,林家?莫不是林小五,难道他还有一个兄弟?诸多的疑问涌上心头,闹腾得她思绪无法安宁。
见二人慢慢走远,她忽地从树丛中站立起来,追了上去。
她一拍那个高大肥硕男子的肩头,尴尬一笑,问:“大哥,我初来橡木村。要去林家走访,不知林小五住在哪一间茅草房里?”
男子一回头,肥头大耳,身材壮硕。一下子衬得她身形瘦小,宛如一只鸡仔。
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摸了一下乌黑的胡须,说:“你是谁?何事找林家?”
她心里四下寻思,编了一个谎话,“大哥,我是林小五家远房亲戚,今日来告丧。这是第一次上他家,难免人生地不熟的。”
男子摸了摸后脑勺,纳闷道:“没听说他家有亲戚啊。哦,对了,姑娘若真要去,我可以带路。”
她欣喜若狂,转过身,对着朱伯川挥了一下手。朱伯川收了命令,乖乖地凑过来。二人在男子的指引下,穿过一道篱笆墙,到了一户破败不堪的茅舍面前。
茅草屋极为破败,泥巴糊成的墙壁,土黄色的。还有一处墙体破损,黄色的泥巴散落一地,堆叠在地面上。厚重的茅草铺在屋顶上,用木架子当支架骨。细碎的毛戳了出来,尖利的茅草刺儿有些扎人。土墙中央是一扇破落的木门,上面有着条条木纹,犹如刀刻一般。旁边两扇木格子窗户紧紧关闭着,是不规则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