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是真正的自由,自由在心里。
脚步又一次带着我走上那座大桥,桥上的灯在阳光下蔫了,耷拉着头没有了夜间的独眼枭看城市的霸气。
天空上白云懒得飘起来,我和流淌的河水对视,我问河水,你自由吗?
在这个明媚的阳光里你自由吗?你和水里的鱼相处的好么,是真的相濡以沫么?
河水流淌的也是不急不匀,仿佛在回答我:你管得太多了……
桥上有一处凸出去的地方,是给来往的人驻下脚步休息的,休息的时候可以望远方,可以听流水的声音,也可以在此肆虐的散发你的荷尔蒙,你得必须是胸怀坦荡的人,才能高声远啸。
当然,车多的时候,你是听不到你想听到的声音的。
就像一直忙碌的我,想要听到赞美的声音一样。
我等得有点心焦,不能呼吸,仿佛心被自己禁锢了,我不是个自由的人,我要的太多。
漫步走到那处凸出去的地方,竟发现已经有人比我先到了,还是在烈日炎炎的大中午。
先到的人看到我,脸上慢慢的从惊慌到拘谨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大衣,大衣里穿着一件防雨的皮尤夹克,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的拉链因为坏掉了没有拉上,脚上倒是有一双不错的旅游鞋,看着很新。
他的行装太让我讶异,在这个季节,烈日炎炎的中午,一件军绿色的大衣在他的身上,花白的头发和憔悴的面容。
不,不是憔悴,是生活在他的脸上刻下的痕迹。
“哎。不好意思,我现在就走开……”看到我举着手机,他说着站起来。
他是个流浪者,我是这样想的。
“啊,不,这不是我的地盘,你可以随意的……”我也有些慌张的说。
“啊,地盘?”他竟有些可爱的想要脸红,但又因为被阳光晒得发红的脸让我感觉不出来。
“嗯,我是来听河水的赞美声的……”我也是不知道该说这么的,人家先来的,理当要人家有优先权的。
“河水?赞美?”他再一次用浑浊的眼睛观察着我,仿佛我是个刚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人,也或者他以为我即将要进入什么地方去了。
他的表情极具戏剧色彩,阴晴不定的在我脸上晃荡。
“呃……我很正常,你看我的工作证……”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要在一个看是是流浪的人面前要一个认可。
是因为他的装束太时尚了吗?还是因为我自己也很想放下所有的矜持,去做一个流浪者呢?
他真的很认真的看了,还呲着牙砸砸嘴,发出来一连串的声音。
“嗯,我喜欢流水,向往它的自由,还有它看似很温柔的流淌。喜欢在阳光正好的时候来看它,看它清澈的河底被它蹂虐的石头,光滑的被它拥抱着。
可能我们不知道它的身体里有什么秘密,但是我得承认,流水是世界上最柔软的刀子。
它时刻让我知道,我一直飘荡在这里……”
徐徐道来我喜欢来这里的心情,竟是对着一个陌生的流浪者。
倾诉对于在这个熟悉的又陌生的城市里是奢侈的。
“我……我是附近的工地上的,是想趁着这里没人来……洗澡的。”他说。
他是在给自己身份做一个解释,我也很认真的听着。
“嗯,但是我……不是要很多钱的那种,我想挣些路费,再去下一个城市,没有人,嗯,没有人愿意和我这样的人说你这些,我觉得,啊不,你说的真好,就像我想得一样……”他的脸真的红了,手赶忙的把大衣扑打几下,还特意的去把裤子也整理了。
他举措的样子很像犯错误的孩子,只是头上的花白证明他的岁月已是不惑了。
“我是个有病的人,不久的将来可能会因为肌肉萎缩不能再走了,想在自己能走的时候,去看一看别人生活的地方,看一看别人的快乐和辛酸,积攒起来像过电影一样,给自己快乐。
我想在自己还是自由人的时候做这些……”他说。
自由?他是个会享受自由的流浪者,自由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青涩。
我竟敬佩起来他,和他趴在这块我认为能给我赞美的地方。
阳光暖洋洋的照射在一座横跨两个生活不同城区的大桥上,一块狭小突出的地方。
一个穿着军绿色大衣顶着乱糟糟白发的男人,和一个穿着黑色桑蚕丝衣裙上点缀几只蝴蝶的女人,在桥上看着同一样的风景,在桥上来往的车辆中形成了一道独特的景色,生存和美好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