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继续前行,到了萧婕妤的春苑,便停了下来。
春苑,院子里的凌霄花开了。羽状复叶,小叶卵形,边缘有锯齿。花鲜红色,花冠是漏斗形的。淡淡的馨香飘散出来,暖了春苑的雾气。白色的迷雾升腾起来,笼罩在上空,增添了一丝仙气袅袅。
萧婕妤正端坐在圆形木凳子上,望着铜镜中如花容颜,暗自神伤。
“小荷,你看我今天好看吗?”她淡淡地问着一边给她梳洗的宫女。
小荷扑哧一笑 ,伸出手绾了绾青丝,说:“娘娘,你又瘦了,又美了呢。皇上见到一定喜欢。”
她正想念着皇上,正念叨着。心里跳个不停,宛如小鹿乱撞。“哎呀,你瞎说。”她扭捏作态,俏皮一笑,害羞地低垂下脑袋。
朱禧挥了挥手,门边站立的宫女皆退了下去。他独自轻悄悄地走近,没有惊动传报的人。他疾步走向她,挥了挥手。小荷听命,默默退了下去。
萧婕妤还沉浸在忧郁中,忧伤地说:“小荷,你说皇上到底喜不喜欢我?”她抹了抹眼角边的点点星泪,扭动着婀娜的身姿。
朱禧一笑,用充满磁性的嗓音说:“朕当然喜欢。”
萧婕妤一愣,转过身,发现皇上站立在她的身后。忙起身,福了福身子,低垂着脑袋,怯怯地说:“皇上,臣妾不知你过来,臣妾知罪。”她怯懦地低着脑袋,压根不敢抬头看他。
他伸出宽大的手掌,捏住她挺翘的下巴,缓缓仰起。仔细地看了看她姣好的容貌,温柔地说:“爱妃,起来,朕怎么会怪你?”
他轻轻地扶起她,右手揽着她纤柔的腰肢,轻声轻语地诉说着,“爱妃,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萧婕妤扑哧一笑,心里如同入了蜜罐般乐开花。“哦,对了,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如愿?”她试探性地说,将自己肺腑之言说了出来,“我看中了一个小太监,他手脚勤快。我想如若能归我所用,肯定会让春苑添光。”
他浅浅一笑,认同道:“爱妃,你看着办,这点小事就不用劳烦朕了吧。好了,朕有些累了,陪朕聊会儿天。”
萧婕妤的目的达到,一想到能够和林大五朝夕相处,她心里甜蜜。
帝妃二人坐在床沿上,萧婕妤靠在他的坚实胸膛上,二人说着一些体己话。
从此,林大五便成了春苑的人,成了萧婕妤的左膀右臂。
秦钰婉听了老婆婆悠长的故事,不禁茅塞顿开。
她拍了拍老婆婆干枯粗糙的手,淡淡地问:“婆婆,你最后一次见林大五是什么时候?”
老婆婆仔细回忆着,在脑海中搜索着重要的信息。她转念一想,脑袋叮一声似乎开了窍。
半年前一个雨夜。
大雨倾盆,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屋檐上滑落。滴落在泥地里,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水花。雨雾迷蒙,看不清远处的山林,绿树,丛花。瓢泼大雨,淋漓肆虐,所有的景物都弥漫在雨雾中,被肆意践踏着。
狂风夹杂着冷雨,砸向地面,冲击在屋舍上。淡黄色的茅草润湿了,雨水冲击着茅草,发出啪啪的声响。
老婆婆提了一盏煤油灯。正准备熄灭,想要躺床上休息。她弓着身子,将菱形的雕花木格子门窗关上。转而凑近门扇,准备锁门。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林大五走进来,撑了一把米色的油纸伞。他的肩膀和背部被淋湿了,滴滴冷雨渗透进去,带着一股寒气。他的脸颊也是湿透了,雨水迷蒙着他的脸。他用手掌将雨水沥干,还是有几滴雨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坠落。他将雨伞折叠起来,放在简陋的木门边上。
还没等老婆婆开口,林大五便钻入温暖的屋舍内。
老婆婆诧异,激动地摸了摸他的脸颊,问:“大五啊,你怎么回来了?”
林大五来不及多说,哭丧着脸,只是一个劲地对她说:“娘,我完了。娘,我完了。”
老婆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她这个年纪,也无法排解儿子的苦难和心酸。她只是一个劲地劝说道:“不要急,一定有办法的。”
半晌,他才说了一句,“娘,我先去外面躲一阵子。”
老婆婆不解地问:“我的儿,你身上带钱了吗?”
林大五瑟缩着,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笄,盯着说:“娘,我有这个,饿不着。”还未说完,悔恨地看了一眼老婆婆,脸上的肉纠结在一起。撑开伞,头也不回地钻入了雨幕中。
老婆婆怔怔地站立在门扇边,望着外面迷蒙一片。儿子的身影渐渐消逝在雨幕中,望不见边际,渐渐模糊。她泪眼婆娑,直觉告诉她出了大事。可惜她身子骨瘦弱,是个没用的老婆婆,又帮不了什么。只能无奈地看着儿子离去。
老婆婆说到这里便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秦钰婉不忍心让她勾起往事,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着,撒谎说:“婆婆,一切都过去了。你的大五一定会平安归来。”老婆婆泣不成声,黯然神伤。
她脑海中浮现了孔明锁小球上的玉笄二字,又注意到玉笄,突然联想到一块。不禁感叹道,“原来线索在这里,玉笄。”
她继续追问,“婆婆,你有没有看清这玉笄长什么样?”
老婆婆竭尽全力回忆道:“那是一支玉簪子,端头是一朵玉白色的向日葵,微微凸起。上面的葵花子一粒粒的,跟真的一样呢。”
她似乎明白了,转念一想。说不定这个玉笄就是线索,找到玉笄就能破案。循着这个线索,她转念一想,在屋子里面踱来踱去。
她一边寻思着,一边说:“王爷,你说这玉笄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朱伯川的肚子早就咕咕叫起来。临近三更,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
他揉了揉肚子,嚷道:“我说婉儿,我们能不能先去吃饭?”
她有些烦躁不安,打扰道:“王爷,现在不是吃饭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