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邪魔绝学(6)
书名:龙蛇争雄录 作者:沧浪客 本章字数:2331字 发布时间:2022-06-30

朱云震脸容一警,肃然道:

“晚辈不信,天下有十恶不赦之人。”

无影神丐倏地双目暴张,厉声喝道:

“有!”

东门咎猛一转面,目如利箭,冷冷凝视着无影神丐,神情之间,隐含威胁之意,大有无影神丐只一多口,就立即取其性命之势。

无影神丐恍若未见,嘿嘿干笑一声,道:

“东门咎,你何不问老叫花,谁是杀父辱母,欺师灭祖,无恶不作,十恶不赦之人,你问啊!”

东门咎怒发如狂,厉声咒骂道:

“老匹夫!”

东门咎右掌一挥,猛然拍去。

但闻朱云震喝道:

“老前辈!”

这三人同声喝吼,闹成一团,天下就是如此不可思议,朱云震不过怀着一腔热血,由于正义感的宿命,不愿东门咎杀害无影神丐,而东门咎心毒手狠,犹如毒蛇猛兽,闻得朱云震的喝阻之声,偏偏不能无动于衷,就是下不了手,这情形,说穿了也不过是情感而已。

要知东门咎闯荡江湖数十年,大半生是在孤独逃亡中生活,如今年事已高,无妻无子,无朋无友,连个衣钵弟子也没有,那寂寞凄凉之感,虽大奸大恶,寡人独夫,同样难以忍受,自与朱云震相遇后,朱云震那赤子之心,那淳朴的天性,那热诚的情感,都不知不觉,有形无形地激动着东门咎的心灵,使得东门咎不由千方百计地对朱云震产生出一种特殊的情感,那是一种钟爱,一种发自自然的情感,东门咎自己也分辨不出来,但却已经生长在他心灵深处,而且根深蒂固了。

此际,无影神丐也莫名其妙,不知这毒若蛇蝎的东门咎,何以会对一个少年如此顾忌,他目光连转,在东门咎与朱云震脸上来回望了数次,突然叫道:

“小兄弟,东门咎想收你作弟子么?”

朱云震眉头一蹙,道:

“是我自己想拜在东门咎老前辈门下。”

无影神丐暗暗忖道:“这少年满脸正气,而且很有胆,若是投入东门咎门下,那真是大大的可惜,哼!老叫花舍掉这条老命,决不让这贼子如愿。”

心念电转,顿时昂然说道:

“小兄弟初步江湖,不知人间险诈,待老叫花自行了断,就用这条老命,替东门咎的故事下个注脚,不过,他如唯恐丑事被你知道,杀人灭口的话,那就是你没有耳福了。”

朱云震暗暗想道,这老者也真算是悍不畏死了。

当下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小子自有分辨善恶之能,老前辈不要再说了。”

转面朝东门咎道:

“老人家,咱们走吧!”

东门咎暗暗忖道:老叫花内腑重伤,左臂又废,纵终不死,也不足和老夫为敌,今日就顺这小子一次吧!

此念一转,烦恼尽去,牵着朱云震的手,哈哈大笑,举步欲行。

无影神丐睁目厉喝道:

“小兄弟,你不敢面对真理。”

朱云震惑然道:

“老前辈是什么意思?”

无影神丐仰天一阵狂笑,抬起那只完整的右手,指住朱云震的鼻子,大声道:

“你不敢面对真相,你怕事实真相一明,你就不知如何自处了。”

说罢之后,狂笑不已。

东门咎也未料到无影神丐如此不知进退,不禁怒极反笑道:“老叫花,你当真想死不成?”

无影神丐敝声笑道:“老叫花的话中有话,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朱云震蹙然道:

“老前辈目的何在?”

无影神丐昂然道:

“天地之间,多一个好人,则多一份正气,多一个恶徒,就多一份戾气,正气多则小民有神,戾气盛则生灵涂炭。”

说到此处,突然厉声喝道:

“老叫花拼了性命,也不愿世间多你这个小贼。”

朱云震闻言,不禁热血沸腾,心头激动,颤声说道:“老前辈有话请讲,小子洗耳恭听了。”

无影神丐洪声道:

“好!先说东门咎的身世,他本是人家弃儿,被人收养……

这一瞬间,东门咎脑海之内转了千百个念头,依他的性情,早已一掌结果了无影神丐的性命,但他知道如此一来,就成了杀人灭口,不帝承认了无影神丐所说的话,想到挟起朱云震扭头就走,同样也是难免逃避之嫌,这时他深悔先前未曾点住无影神丐的哑穴,令无影神丐无法讲话,那就不会落到如今这种窘境了。

任他东门咎如何私诈,既不能动用威力,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何等妙策,能够堵住无影神丐悠悠之口,耳听无影神丐已讲到那些自己也不愿意听的丑事,情急之下,不禁怒吼道:“老匹夫,含血喷人!”

手一挥,一耳光击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无影神丐满嘴牙齿打落,鲜血淋漓,摔倒在地。

朱云震见状,义愤填膺,气塞膛,一时间怔立当地,说不出话来。

东门咎见他气得脸色铁青,胸前起伏如浪,也暗惊他性子激烈,想了一想,道:

“老叫花未死,我看在你的份上,饶他一命,咱们走吧!”

说罢之后,伸手去牵朱云震的手,朱云震猛一缩手,断然道:

“不。”

东门咎微微一怔,勉强笑道:

“为什么啊!”

朱云震喘了几口大气,冷冷说道:

“我忽然觉得,我的性情与老前辈不会长久相处,定有磨擦,与其凶终隙未,不如早早分手。”

东门咎强笑道:

“江湖险恶,步步危厄,你孤身一人,武功又浅,如何闯荡得了?”

朱云震木然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怕危险。”

东门咎道:

“那‘玉符’呢?凭你一人之力,自信找得回么?”

朱云震毅然道:

“我尽力而为,死而后已。”

说到此处,突然双膝一屈,跪了下去,哑声说道:

“与老前辈相识以来,多蒙爱护,晚辈无以为报,就此拜别了。”

纳头一拜,起身大步行去。

这一拜,大出东门咎的意外,须知一个残暴不仁的人,与一个淳厚正直的少年,思想言行迥不相等,在东门咎想来,既是不欢而散,最多交代几句冷冷之间,扭头便走就是,何必还多此一举。

就这一拜,使得东门咎莫名其妙后激动,以致连那“天侯心法”尚在朱云震身上也未想到,他心中只是叫道,“这孩子对我有情感,这孩子对我有情感。”

不知何时,无影神丐又已挣扎坐起,招手叫道:

“东门咎,东门咎……”

他齿牙尽落,讲话已模糊不清,东门咎正当心神不属之际,听出是叫唤自己,顿时闪身过去,没好气地道:

“臭叫花,敢是想老夫补你一拳?”

无影神丐两腮鼓了一鼓,陡地猛地一张口呸的一声,一口鲜血,箭一般朝东门咎脸上射去。

东门咎大怒,举手一挥,一掌风将血箭斜劈开去,不料无影神丐使力刁钻,脸颊上依旧被那热辣辣的鲜血喷上了几滴。

血腥之气,再度激起了东门咎的杀机,手腕一翻,一掌拍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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