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21日,周日晚上十点,粤省鹅城。
田小武,二十三岁,无业游民,父亲十年前病逝,大哥田小文在外地打工。作为啃老族,他今天又在家玩了一天的游戏。老妈出门后就一直没回来,他饿得不行,才下楼去买了几包方便面。
虽然已经十点了,但正玩得入迷的他毫无察觉,直到大门被砰砰敲响。田小武想要不理,但门响个不停,他只能骂骂咧咧地退出游戏,踩着拖鞋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到二姨和四个男人站在外面,田小武吓了一跳,还没等他说话,急得不行的张招娣先开口问道:“小武,你妈呢?”
听二姨问起老妈,田小武抱怨道:“妈今天接了个电话就慌慌张张出门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吃了一天的方便面。”
其实王大妮原本是想将次子过继给弟弟,但田小武的爷爷奶奶不同意,这事就不了了之。但王老六对自己的这个外甥一直都挺好的,去年生日还送了他一条金链子,所以田小武小时候以为自己将来会继承舅舅的烟酒店,学习也不太上心。
高考后,没考上大学的田小武本来想去舅舅王老六的烟酒店打工,谁知舅舅不同意,让他先学门手艺,再帮他开店。被舅舅拒绝后,田小武总算懂事了一点。但他以前读书的时候不用功,读技校也舍不得吃苦,学来学去也没学到什么东西。
交了女朋友后,好过一段时间。没想到前段时间发现女朋友脚踏好几条船,田小武彻底颓了,天天窝家里玩游戏。王大妮为这个儿子也是操碎了心,前段时间还拜托过二妹帮儿子介绍个对象。
张招娣听到外甥居然还在抱怨没人做饭,气得跺脚:“你妈一天没回来,你也不知道出去找。真是不懂事。你妈没有跟你说她去哪了吗?”
田小武被骂,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从来都是老妈出门去找他,他哪里会想到还要出门找老妈。不过他这人没什么脾气,老实回答道:“没有,我妈什么都没说。”
“不过她前天,不对”,田小武想了一下,纠正道:“是大前天出过一趟门,也是很久都没回来。回来后把自己关房间里很久都不肯出来。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肯说。只说让我以后用功,舅舅管不了我啦,什么的。”
张招娣还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阚建国四人却马上就反应过来。王大妮应该是大前天就知道弟弟死了。那么她是从哪里知道消息的呢?没有新闻报道,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除了他们几个,就只有鹅城警方。
既然王大妮知道弟弟死了,为什么不签署同意解剖书?
阚建国一拍大腿道:“不好,他们很可能趁我们今天不在……。张老板,我们先带您外甥去公安局报案,可以吗?”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张招娣说道。
“不用,你留在这里吧,万一你大姐回来,还得麻烦你给我们打电话”,阚建国吩咐道。
之后,一行人急匆匆赶往看守所。不出大家所料,王大妮上午果然来过,而且签署了弟弟尸体的同意解剖书。王老六的尸体已经被解剖,连尸检报告都出来了,而这份报告上面自然是没有任何疑点。
蔡明亮质疑道:“这个案犯是我们一个案子的重要嫌疑犯,你们解剖尸体为什么不通报我们?”
当值的看守所领导振振有词地说道:“死者家属一直不同意解剖。我们的人好不容易劝说她同意了,当然要马上解剖。而且我也给你打了电话通知了,但被你挂了。我又给招待所打了电话,前台说你们一大早就出去了。事情紧急,我们只好先解剖了。”
蔡明亮上午确实接到过一个电话,但对方说的是客家话,蔡明亮听不懂,用普通话问了几句,对方还是说客家话,就挂掉了。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可以如此无赖,蔡明亮也无话可说。
跟着过来的田小武,在路上听说舅舅已经死了,已经哭过一场。之后一直愣愣地,不说话。这时他突然哀嚎道:“那我妈呢?我妈签字后去哪里了?你们把我妈藏哪里去了?”
值班领导吓了一跳,反驳道:“你是王大妮的儿子?她签字后自然就离开了。我们藏她作什么?”
看守所确实没有必要对王大妮作甚么,唐五洲和蔡明亮一左一右拉住田小武的胳膊,劝道:“我们先去报警吧,你妈妈应该是在回去的路上出事了。”
出了看守所,陶德强提议道:“这边是刑警一大队的辖区,但王大姐的家刚好位于刑警六大队的辖区,不如去我们那边报案。”
陶德强毕竟是刑警六大队的队长,如果是辖区的案子,陶德强就能名正言顺地参与案件的调查,不会被同僚说他越权。而且这件案子明面上与王老六的案子搭不上关系,底下人不清楚,不会像王老六的案子一样消极罢工。
去刑警六大队管辖的派出所报案后,阚建国等人带着田小武,沿着看守所到他家的路,找了一晚上老太太。但一直到天亮,都没有任何消息。最后还是唐五洲在看守所旁边的一条巷子里面发现了老太太的尸体。
这条巷子夹在看守所与另外一栋建筑的中间,本来是有路人行走的。但这段时间因为基建,巷子的一头被封住,成了一条无人行走的死巷。老太太的尸体在那里躺了半天,肋下伤口流出的血将旁边的青草都染红了。
田小武看到妈妈的尸体,整个人都崩溃了,嚎啕大哭。他十几岁时,爸爸就生病去世了,是王大妮一个人将他带大的。舅舅和妈妈接连遭遇不幸,这位蜜罐里面长大的“孩子”如何承受得住?
后来张招娣过来才安抚住田小武。两人辨认遗物后,确定老太太身上戴着的一个玉手镯还有手机、钱包等值钱的物件都被抢走了。虽然看上去只是一起普通的抢劫案,但发生的时间点未免太巧合。
这时,阚建国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舒宝庆打来的。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昨晚竟然同时发生了一起更加巧合的事情,张小月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