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看到了太阳升起,无数的天使们围绕着我,在我心头窜来窜去,挤压的有点儿难受了,我的嘴里喷涌出一条江河。尹锦智在后来是如此描述的,至于太阳或许是手电吧。
吐了吐了!活了活了!大江浪涛终于喷涌出来,救他的人依然陪伴在他的身边。尹锦智静默孤独的望着天空,天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乌云在流动,把那本就阴暗的天空变得更加黑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渐渐围拢过来,吵吵闹闹,叽叽歪歪。
“父母把你养活这么大不容易,干嘛要自杀呢”?
“别瞎说,说不定他是在河边玩不小心掉进去的呢?”
“你们都别瞎猜了!江西重庆都在闹洪水”!
“谁知怎么一下都冲过来了”!
“是的,是的,前几天才看见新闻说广东广西都被淹了”……
“我记得还有一个女孩子被急救队救走了”
“难道他是为了救那女孩子?”
“不管怎么样人活着就好?”
“小伙子怎么不说话?”
“你父母电话号码是多少?”
“喂!听见吗?”
“到底活着没?有气啊?”
尹锦智正躺在地上僵硬的姿势一直没有改变,面无表情就像是死人一样。无论旁边传来多少猜疑他都听不见,眼睛一直盯着天空的乌云死死不放,就连他的思绪也跟着一起流动着。
乌云不停卷动翻腾,把那浓浓的黑暗给赶走变成灰色,只叫一阵风过来天空出现了微微明亮。星光闪烁出“花”的面容。原来这一切是因为我溺水了。是我救了“花”还是“花”救了我?不管怎样是她救了我。
他逐渐明白过来,并在尝试慢慢坐起来担忧的心开始变得焦虑用嘶哑无力的声音去询问:“她现在去了哪里?”沙船大哥看他一脸担忧焦急的样子,告诉他,“花”被急救队救走了。
目前在另外一个船口,听到他便松了一口气。然后软塌塌的在尝试慢慢站起来,大哥要扶她,被他拒绝了。尹锦智无力的说:
“我还有力气我能行”
湿重的身体就像是多背了几个杠铃在身上十分的沉重。腿脚一直在发抖,站起来时人们都害怕他再次摔倒,他缓慢的在用双腿发力,想一鼓作气可是仍旧不行。心想,这双腿是废了吗?完全没有知觉了。只能慢慢的利用骨头支撑起来。
他终于站了起来,看了下天空繁星不停的闪烁着,是刚才的大雨把天空洗涤得如此明净,这让他立马想起来之前的故事。他慢慢微笑起来,庆幸自己能活着是多么的幸福。再看了看自己的那双手,溃烂,发膀,肿大,已经丑陋得无法形容了,白白吸水过多的表皮和手的纹路全部浮现出来,轻轻一搓就会掉下一层白色粉末。用力挤压十分的慑人,但也还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残留在手上。
这让他立马想起了在水下时,“花”紧紧抓住他时的景象。然后他就这样软弱无力摇摇晃晃向前走了两步,左右摇头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但却完全找不到方向,看热闹的人们给他让出一条明路来。他又慢悠悠的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来,回头看下救他上来的大哥,他想说声谢谢却说不出口,大哥反而用手为他指明了方向。
“她就在那里!”
尹锦智立马加快脚步但仍旧很慢的向哪里赶去。“一瘸一拐,却充满力量。”无论外在的议论声音多么刺耳,多么以自己的主观视角去看待都不能使它停下脚步。他走过一条长长用大理石彻成的石阶梯,突然就跑了起来。而且越跑越快好像比运动会时都快。他感慨留下眼泪,又不停用手抹去却始终也抹不完。因为,不想看见“花”时是泪流满面的。
他回想起了在水里的遇难,在拼命求救后对“花”说的最后一句话:
“唯有努力生存,才能抵达岸边。”
不知疲惫的奔跑又让他会想起,运动会时参加3000米落后别人两圈。看着超过自己的人越来越多而自己则没有多少力气再跑下去。别人已经到达终点,自己却只能慢悠悠的跑啊跑。
很是痛苦却还没有荣誉没有奖牌。他们都在高举第一名而连扶他的人却都没有。因为,当他到达港口时同样一个人也没有。
他望向现实,静默无声廖无人烟的港口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他开始害怕得发抖全身都在变寒冷。明明才刚刚跑热起来,咳!咳!撕心裂肺的刻着。忽然瘫倒在地上像个孩子哭了起来,悲伤的畸形在脸上浮现出来。伴随痛苦她以为这是一个善良的谎言,只能一个人默默哭出悲痛去承受。
因为这里并没有“花”,小雅似乎已经淹没在水里。旁边跟来的人们沿着长长的诗墙都被他绝望的哭声所感染,想前去安慰他,想上去抱抱他,却被他的哭声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傍晚的灯光下让这刻满千年文化的诗墙,显得如此落寞和悲凉。正如一位“妇人”在整理字画古董落下眼泪,回忆着与夫君朝夕相处的日子。
“北墨南画”,“清明晨照”
默言欲语人忘休,情窦愁折字画忧。
北离硝烟将卒留,南渡宦金碑满山。
君欲邯郸笔墨剑,汴京赠金人夫休。
十里枯春落红雪,朝歌已是金角笛。
“武陵春”,“春晚”
(宋)李清照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沙船大哥一路跟来被墙上的这些诗吸引住,只顾看着看着忽然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就连忙跑上去看着一群人围在哪里。尹锦智在中间哭泣,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沙船大哥也变得跟旁边的木头人没什么两样,整个人都只能呆在那里看着他。并为他的绝望露出了怜悯,无可奈何的表情。尹锦智似乎相对谁道歉却说不出口,模糊的字眼在哭声中映现出来。
“对不起!呜呜呜啊。”
“对不起!”
旁边的大爷念叨,人已上岸,可心还在水里,那沉重的忧愁载不动啊。他坐在地上,然后又跪起来,高高的仰着头哭出悲痛。哭着,哭着,声音变得无比嘶哑了。这下可好只剩下干巴巴的泪水、一会儿连眼泪也没有了失去了眼泪、失去了声音。那悲伤还是悲伤?痛苦还是痛苦?绝望还是绝望吗?
嘟嘟嘟响起,急救车到来,他就立马瘫倒在地上昏倒了,没有缓冲的直接昏倒,那头砸在地上真叫人担忧。旁边拥挤的人们才突然醒悟过来并意识到危险,匆忙的前去抱他将他抬上急救车。也有人落下眼泪,因为他们和他一样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白白的泪水就这样浪费了。“花”并没有死去或是淹死在河里,是在急救上来后发了高烧被送去了医院。
在进去医院的最后一刻。小雅竭尽全力的请求着送她进来的护士,她的喉咙嘶哑是在用胸腔在发声。不明不白的嘀咕着:“救救他,麻烦你们,还有一个人在哪里,快去救救他。”
护士急忙的推送着她,过程中仍然想听清“花”的声音。她处近耳朵问着小雅,“你说谁啊!谁的名字!”“花”再次用力嘶哑的说了声:
“锦……”
护士抬起身来仍旧没有听清,随着一阵光芒划过超标的温度麻痹了她的大脑。小雅眼睛盯着盯着走廊顶部,只能听见护士大声呼喊:“快转急救!心跳在下降!”
护士立马看了下刚测完的温度,上面显示,摄氏41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