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有条小河挡道!……怎么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人啦?……该不是……跃到对岸去了吧?”沙老二眼望老大,一脸狐疑之色。
“不会……决计还没的!”沙老大摇摇头,喘息道:“我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刚到这里时,便不见了……不过,我敢肯定,绝对还没过河的;不然,我一定看得见!”
“说得是!对岸那么平坦,一眼就能望见的!”沙老二赞同。
“一定就藏在这附近!再仔细找找!”沙老大一边说,一边游目四顾。
“老大,你看那堆水草!左侧的河水,是不是有些浑浊?”沙老二左右望了望,忽然目光一亮,指着河中那丛水草。
“嗯。看来,那家伙下过河,经过了那儿……”
“……老大,你说那家伙该不会就躲在那丛水草下面呢?”沙老二目光闪动,猜测道。
“有这个可能!咱们过去看看!”沙老大兴奋得双目泛光。
沙老二快步走到那株桑树旁,一手执着银钩,一手攀住树干,弯下腰去,凝目观察着水草丛的动静。
蓦然,他依稀觉得那水草之下有一张苍白的面孔,一双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沙老二震惊之下面色陡变,正欲挥钩劈下,忽见水草一动,一个湿淋淋的人头蓦然自水草丛中冒将出来,飞溅的水花之中,夹杂着耀目的剑光,躲闪的念头甫起,一柄湿淋淋的长剑,已然闪电般地夺胸而入。
“啊——!”
沙老二发出一声惊恐且痛苦的惨叫,呆呆得望着胸前的剑柄。
一阵锥心的刺痛,撕扯着浑身的神经,头脑霎时一片空白,眼前一黑,“噗通”一声栽入水草丛中,奋力挣扎了几下,便压着水草缓缓地沉将下去,霎时之间,便将那片河面染得血红。
这一横生的变故,直将沙老大惊得目瞪口呆,待得目睹兄弟沉水之后,方始回过神来,厉声嘶叫道:“老二——!”
沙老大双目赤红,纵身飞跃而下,往满身水草的沈凌霄扑落,手中双钩舞得若狂风暴雨一般,恨不得将之撕成碎片。
——多少年来,兄弟俩一直相依为命,如今见弟弟惨遭毒手,岂能不悲愤若狂?
其实,这兄弟俩均是苦命之人,自小便失去双亲,成为孤儿。
沙老大在七岁之时,便带着三岁半的弟弟浪迹天涯,以乞讨为生,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冷眼。
有一次在乞讨之时,一条恶犬将沙老二咬伤,可它的主人非但不喝止,反而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沙老大气愤之下,捡起一块石头,将那条恶犬砸伤。那狗的主人大怒,命家丁将他们毒打了一顿。
就在当晚,沙老大偷了一把菜刀,悄悄得潜入他家中,砍了他一十五刀,并割下了他的首级。
那时,沙老大差九十三天才九岁。
自此以后,他就发过重誓:谁也不能伤害弟弟;否则,那就是血的代价!
沈凌霄奋力刺杀了沙老二之后,只感胸闷气塞,见沙老大双钩猛恶,便不敢硬接,连连后退躲闪。
沙老大若一头盛怒的雄狮,一边厉声嘶吼着,一边劈头盖脸地猛攻。
过不多时,唐紫萱、唐虹、唐耀及唐婧均已赶至,惊诧地望着正在小河之中翻滚搏杀的二人。
唐虹忽然发现了在血水之中随波浮沉的血人,惊声叫道:“你们看!……那一定是沙二哥!……沙二哥被他杀死啦!”
剧烈运动之下,毒性自然发作得更快。沈凌霄渐感双臂已然聚不起力道,有几次均险些被震飞了长剑。
于是,沈凌霄不敢再行硬碰硬的招架,便一边后退,一边挥掌斜推河面,激起水花袭击沙老大之脸。
沙老大怒气愈盛,任凭道道水花击打在面庞之上,透过朦胧的水帘观察着对手的位置及动向,拟找到一个最佳之时机,一举格杀掉这该死的家伙。
心念方动,蓦然,又是一道亮白的水花袭面而来,并听得沈凌霄大喝一声:“看剑!”
话声中,一条人影猛扑而来。
沙老大大喝一声,双钩挥舞,将身前织成一片眩目的钩影,却仍未能斩断那道水花。
“啪”的一声,那道水花结结实实地砸在双眼之上。沙老大皮糙肉厚,虽不甚疼痛,霎时却已模糊了双眼。
沙老大大骇,一边将双钩挥舞得更疾,一边摇首甩掉面部的水渍,待得终于能看清楚之时,眼前却已不见了沈凌霄的身影。
沙老大正纳闷间,忽感小腹一凉,紧接着,是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椎心刺痛。
原来,沈凌霄方才扑身过去之举,乃是佯攻,却趁水花迷了沙老大双眼之际,立时潜入水中,一剑刺入沙老大的小腹之中。
——杀戒一开,哪还再会心慈手软;再杀个把人的感觉,与杀一只鸡又有什么分别?
——若不心狠手辣,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狭路相逢之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沈凌霄的脑海之中,蓦然浮现出师傅当日的教诲来,钢牙一咬,翻腕一搅,横剑一削。
“啊——!”
沙老大的喉间发出痛苦至极的嘶声惨叫,霎时肠断肚破。
他犹似一只掉入了陷阱之中的猛兽,绝望地挥舞着双钩,疯狂得劈击着身前的水面;可动作却愈来愈缓慢,力道亦愈来愈弱,最后终于扑倒在水中。
他身周的河面,早被染得一片血红,若第十三层地狱之血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