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婉甚是关切他的伤情,毕竟他是为了掩护王爷才受的伤。
她对着朱伯川念叨道:“不如先把他安置在宸王府,那里安全,也好掩人耳目。”
朱伯川食指拇指捏着下巴,略显迟疑。但是看到秦钰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便勉强答应了。
为了不被人发现,朱伯川偷偷雇了一辆马车将他护送回府。马车一路颠簸,行走在有着细碎石子的山道上。尖细的石子磕碰着轮轴,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清风徐徐,马车一旁的窗口处。一张布帘子迎风飞舞,煽动着,宛若迎风飞扬的旗帜。
刘大壮流了很多汗,显然是不适应这车水马龙的路途遥远。
秦钰婉小心宽慰道:“刘大壮,你可要忍住啊,宸王府马上就到了。”
半晌他眉头微蹙,淡淡说:“没事 ,你放心,我好着呢。”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朱伯川面对她的小心翼翼和关怀备至,显然是很不满。
他赌气道:“既然你这么关心他,你干脆守着他算了。”
她扑哧一笑,捂着嘴巴,淡然说:“你呀又吃醋了,我只不过是关心一个病人罢了。”
他眉头紧锁,很是愁闷。左手掌托着额头,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马车继续前行,蜿蜒曲折的山道好似湖泊中的水蛇。十八道弯,条条崎岖难行。马儿走得累了,喘着粗气,鼻孔中喷出一团团的白色烟雾。淡褐色的鬃毛甩动着,迎风扑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如豆一般,瞪得有些夸张的大。
绕过一条弯曲的山道,穿过一片澄澈的湖泊,走过一条繁华热闹的街市,到了宸王府门前。
宸王府宅高大巍峨,高墙深院。一簇杏花探出头,微微的粉色,点染了整个王府。红漆铜锁环,一个个镶嵌在木门上,看着华贵中带着一丝威严庄重。
秦钰婉先走下马车,拾级而上。到了府门前,握住铜锁环,敲击出悦耳清脆的门环声。须臾,朱漆木门敞开了,紫莲走了出来。她身着一袭碧绿色的衣衫,双丫髻。两条淡绿色的丝带绑住发髻,显得她稚嫩不少。
她瞪圆眼睛,轻声呼唤道:“秦姑娘,你回来了啊?去哪里了,急死我了。”
她赶忙将紫莲拉到一边,小声嘱咐道:“紫莲,锦衣卫刘大壮受伤了。我们打算把他安置在府宅里,你莫要声张。”
紫莲瞪大眼睛,认真地聆听着。
这时,朱伯川搀扶着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刘大壮出来了。紫莲赶忙迎上去,扶住他的另一只胳膊,二人共同架着进了府门。
一条红漆廊道,红色的柱子挺立着。底下好看精致的莲花墩子看着小巧玲珑,好似南瓜盘子一般,扎实坚硬。镂空的木栏板一块块贴着红色柱子,串联起来,宛若木画格子一般透出优雅的书香气息。
经过廊道处,偶然间碰到了鸳鸯。她是个机巧的丫鬟,一看来了陌生人,还蒙着脸,整个身子包裹着。不禁好奇,挡在路中央。
双手环抱,对着紫莲奚落道:“哟,我说紫莲,你怎么又带人进府了?”
紫莲一听她话中有话,似乎在隐射上次她和锦衣卫刘大壮私通的事。
秦钰婉忙走上前,眼睛瞥了瞥地面,再瞧了一眼她,淡然说:“我说鸳鸯姑娘,俗话说好狗不挡道,你不要自讨苦吃。王爷在此,你还敢造次?”
她狐假虎威,将朱伯川这尊大佛给搬出来。鸳鸯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无奈王爷在一边,她便忍气吞声,装作友好地说:“秦姑娘,这府里来人我本不该过问的。只是我是宸王府里的大丫鬟,自然要注意府里的人员动向。”
朱伯川搀扶着刘大壮的手臂,只感觉他的手臂颤抖得厉害,似乎不能再撑许久了。
他开始着急,拧起眉头,随意打发道:“鸳鸯,这人是我远房的亲戚,得了天花,恐怕会传染,暂时寄居在府上。”说完瞥了她一眼,示意她退下。
鸳鸯是个聪明的丫鬟,一听是天花,会传染,顿时吓退了不少。
连忙福了福身子,道歉道:“王爷,是我不懂事。你们过去吧。”说完便畏缩着退下了。
她的神情中依旧透露出一股无奈和伤感,还带着一些鄙夷的神态。心里暗自嘀咕,我看呀,这王爷也是奇怪,随便从外头带人,也不怕有细作。
她转身离去,回过头看了看陌生人高大的身躯,似乎有些不甘心不情愿。
朱伯川提醒道:“婉儿,我们走快点,刘大壮好像快不行了。”秦钰婉给紫莲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快些前行,莫要耽误了他的病情。
此时的刘大壮步履蹒跚,趔趄着走着,身子也越发弓了起来。感觉整个人摇摇欲坠,晃荡得厉害。
朱伯川不禁加快了脚步,到最后几乎是拖着他疲惫的身躯进了南苑偏殿。
南苑偏殿,庭院中有一棵梨花树,朵朵白色的梨花绽放在枝头,点点翠绿沾染了整个枝头。府宅门前摆放着几盆盆栽,是多情的月季花。一朵朵袅娜开放,散发出久久回荡的幽香。
一间宽敞的大屋子,高耸的屋脊。齐整的黑色瓦片排列着,齐刷刷的,码放在屋檐上。绘制有好看图案的瓦当林立。偶有屋檐间的露水滴落下来,在廊道的边缘地带绽放出一朵朵水花。
秦钰婉小心翼翼地推开两扇雕花木格子门扇,朱伯川搀扶着他进了房间。只见屋子里面还算干净,看上去古朴典雅。
一张紫檀木床榻,倚靠在墙壁的最里边,一个雕花绘鸟的屏风挡着。正对面是一张黄花梨木桌子,雕龙画凤的。上面摆放着一只青花瓷瓶,瓶口是圆形的。里面插着几朵三角梅花,袅袅婷婷地开放着。一股淡然的幽香飘散出来,远远的,闻着是一股恬淡的味道。
朱伯川将他扶到床边,安置好,给他盖好了双凤织锦被褥。
他一边嘱咐道:“紫莲,你小心看着他,别让他受了风寒。每日按时给他煎药端药。这里便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