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文和一棍还没打下来,林啸玉已闪到他身后,用刀尖抵住了他的后背。众人惊叹不已。东宜人也惊讶地丢了手中的茶壶。
“我输了?”东文和忍着痛回头看了看刀和林啸玉,不住地用眼睛扫视众人。
“你输了!”众人异口同声回答。
“哎呀,小小年纪,出刀如此神速,真是难得一见!”东宜人和其他人将林啸玉围住夸赞了一番。
“今晚务必留宿我家,我内人忆柳已经在准备饭菜,请庄主和众见证人一起为两位接风洗尘。”人群里的妇人去厨房帮忙去了。庄主和东文和将林啸玉和任池又迎回了正堂坐了。
“明安城出了什么事?我们姓东的有几个人到现在还没回来!姓鲁的好像也有几个人不见了踪影!”东宜人问。
“神钺国的人半夜突然攻进城,整个城的人都没了,只逃出来一小部分。死的人都被埋在了西城门外。”林啸玉本不想重复讲明安城的事,可东宜人他们不知道,也只好简单说一下。
“你们庄的人估计死在了城里。至于神钺国为什么突然这样做,没人知道。”任池刚说完,哭泣声随之而来。正堂门口有个老人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不一会儿,从外边又跑进来两个妇人嚎啕大哭起来。
“我们准备去找他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东庄人一个都不能少,化成灰也要装回来!”东宜人一脸不高兴,拳头锤击着围子榻。
“明安城现在成了废墟,可说不定会有神钺国的人把守,很不安全!”林啸玉想起那个蒙面黑衣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有人把守?”东文和问。
“对,我们走之前是没了,啸玉把他们全杀了,现在说不定又有人了。”任池一边忙着安抚痛哭的几个人,一边和东文和交谈。
“有多少人?”东文和继续问。
“之前,有……”任池本想照实说一两百人,林啸玉给他使了个眼色,便改了口:“几十人肯定有,现在可能防备得更严,人数应该只多不少。”
“喔!”众人惊呼,纷纷看向林啸玉。
“别听他瞎说,我只有十五岁,没那么厉害!”林啸玉瞪了一眼任池。她本想让其说守城的只有一二十人,说几十人也有点多了。
“姑娘不必过分谦虚,我们已经见识过你的本事。文和身高马大,我们东庄比试武艺时,他战胜过很多人。可你一招就能杀死他。”东宜人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林啸玉心想东庄最厉害的是这位庄主,不知他到底有多大能耐?
“过奖!”
众人劝住了几个痛哭的人。老人的家人将其搀扶着出了院门。两个妇人安静下来后,又去厨房帮忙了。
饭菜做好后,众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阵。随后,庄主带着其他人走了。东文和和东忆柳收拾了两间房给林啸玉和任池住了。
雨后的夜晚,青蛙叫声特别响亮。林啸玉睡在床上听了一两个时辰才入眠,天未亮,便醒了。
蛙声没了,只剩下风吹树叶声。林啸玉听得入了迷,突然从中隐约听到一声惨叫。这声音离得很远,却也清楚。林啸玉捏了捏脸,意识到它并不是她犯困的错觉,便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出了房门。
后院内没有人,非常安静。她又跑到了前院,前院也没有人。她出了东文和家,在院门外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后背受了伤。
“庄主,是谁伤的你?”林啸玉仔细一看,躺在地上的是东宜人,吃了一惊;心想,东宜人是东庄最厉害的人,怎么就受伤倒地了?
“没看清,我本要请你去我那里,商量去明安城的事。走到这里时,不知哪个歹毒的人从背后袭击了我。”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我向来很谨慎,硬是没听到他靠近我的脚步声。只这一下,我便倒在地上起不来了。我纵横东鲁庄十几年,深知庄上没有这样的高手。”
“伤口并不深,像是矛刺的,先扶你到东文和家!”林啸玉将东宜人扶到了正堂围子榻上趴着,叫来了东文和、任池。
“这是谁伤的!天啊!我去叫东百味!”东文和没等东宜人回答,便匆匆出了正堂。
林啸玉在正堂里听到他向其娘子交代:“烧些热水来!我去去就回。”
“谁伤的?”任池问。
“不知,庄主说不是庄上的人。庄上多半来了其他人,我们要多加小心。”林啸玉拿着她的玉沉刀站在正堂门口。天开始亮了,院子里也亮堂了些。
一眨眼的功夫,东文和便带着东百味过来了。昨日,东百味并未出现在东文和家。他是个有着花白胡子的老人,约莫六十岁,脸瘦皮皱,颧骨很高。林啸玉看他面容枯槁,猜测他在世间的日子不多了。
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十分缓慢。东文和将他背到了外门口才放下。
“伤口不深,只是皮外伤。那人用矛收放自如,是有意放了你一马。”东百味不紧不慢地说着话,将药涂在了伤口处。
“什么有意放我,明明是故意伤我。我连那人的影子都没看到,这传出去是威名扫地了,也保护不了东庄了。”东宜人强忍着疼痛说个不停。
“天外有天!不必在意。”林啸玉走近东宜人,本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可转念一想,这样做可能会让他认为自己失礼,便又转回月牙凳了。
“姑娘是客官,东鲁庄许多事并不知道。我们这里一年一度的东鲁先祖会盟临近了。东鲁两庄要共同商讨决定很多事情,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比武。”
庄主顿了顿继续说:“东姓的人胜了,庄子就叫东鲁庄;若是鲁姓的人胜了,庄子便会改叫鲁东庄。叫鲁东庄,这我绝不能忍。如今,我受了伤,不能上场比试,我们东庄怕是要输给鲁庄了。”
“我说句话。我们先祖原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男姓东,名茂承;女姓鲁,名依雪。两人因孩子意外落水而死成了仇人,东鲁庄也分成了两半。跟随东茂承的人都随了他姓东,跟随鲁依雪的人也改了姓,从此姓鲁。两家几百年来一直争斗,纠缠不休,早该停止纷争了。”
东百味说起这段历史来了兴致。嗓音虽然低沉沙哑,但是语速变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