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吴成德欲盖弥彰
书名:长河涛影 作者:马驰千里 本章字数:8881字 发布时间:2022-06-18

露天煤矿几十米高的滑坡,所有的铲车挖掘机一起上,整整两天不分昼夜地挖,才把煤场清理出来。

这两天两夜,吴成德和矿上的所有人都一直没合眼。

直到把所有被埋的人和车全部清理出来也没有向外界主动透漏这场矿难的具体消息。

经过清点,损坏的车辆十几部,被埋的七个人全部遇难。

此间,副经理们试图和祁向北取得联系。

但由于祁向北住进了医院,一直高烧处于昏迷之中,无法联系上。

吴成德这几天成了大忙人,俨然一付主人翁姿态。

一边稳着大伙一边建议通知死亡家属来矿上的指定地点私下处理善后事宜。

几个付总经理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灾情顿时晕头转向,大脑一片空白。

因一时联系不到祁向北,再加上知道吴成德以前有处理矿难的经验,就只好对吴成德唯命是从。

吴成德给他们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危情。

如果真的按照有关规定向有关部门如实汇报的话不仅煤矿短时期内不能生产,更甚者要追究他们几个的刑事责任,特别是杨绿。

他是分管安全的副总经理当然罪不可脱。

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受害家属私自了结,而唯一了结的办法就是人死虽不能复生,须在经济方面尽可能地满足对方的赔偿要求。

只有这样才会让对方闭嘴,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减轻责任。

几个付总一听哪有不依之理,都一起连连称是。

不管是当地的亡者家属还是外地的,一律免予还口赔偿。

家属们虽然心中悲愤,但左右掂量后还是选择了让煤矿高额赔偿,也只有这样心中才能得到稍稍的安慰。

他们知道他们完全可以选择另一条路,走公事公办的流程。

但如果那样做,亲人也同样不可能再活过来,而且让煤矿承担应有的责任和惩罚,对他们的经济补偿一定是不会很多。

权衡利弊后几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私了的处理方式。

对于煤矿来说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尽管给死亡家属赔偿费会比国家的规定多出好几倍,但省心省事又不为人知,在影响上会降到最低。

特别是对他们几个领导和保安直接责任人来说更是谢天谢地。

     煤矿的经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拉煤的车辆仍然在不住地往外拉,开采的设备仍然在不间断地忙碌,除了部分人知道内情外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此期间吴成德拼尽身心地忙碌着。

他自己认为不管企业出多少钱,不管会再出现什么样的想不到的情况都会拉着几位付总全部应付掉,决不能再把祁向北牵扯进来。

在这一个星期中他每天与祁向北单线联系汇报情况进展,然后以领导着的口气给他们出主意想办法,指挥着一群形如木偶的付总们。

那些副总对猝然发生的事情惊慌无措。

看到老吴一心为矿上着想,加上以前曾当过县社主任当过矿长,还有过类似事故的处理经验,无不唯马首是瞻把吴成德当成了主心骨。

吴成德的计划和建言被他们奉若神明尊为圣旨。

但世上的事没有不透风的墙。

土地局、煤监局和公安局等有关部门的办事人员都相继来到矿上落实传闻的真相。

矿上的所有管理人员都是统一过口径的。

伤亡者的家属已经和他们签订了协议,承诺就此了结。

对外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绝无此事!

社会上的闲言碎语是造谣绯闻!无事生非!

不过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也不是那么好哄,陡然在平地上刮一股风来,竟然是无中生有?

他们半信半疑对拉煤车司机和工地采建人员进行深入走访。

这样一来必然会有通风报信者把消息传进吴成德和矿上大大小小的头头们耳朵里。

如果说刚平息的事故让他们担惊受怕不小的话,传来的这种消息更使他们感到震惊。

他们心知肚明,隐情不报,欺上瞒下带来的责任更大更重,从性质上来讲就与实情实报有着天壤之别。

万一真的被管理部门掌握了蛛丝马迹就会罪上加罪,而且前功尽弃!

弄不好会赔了夫人又折兵,甚至牵连到祁向北。

一想到儿子吴成德的脑就大。

说一千道一万决不能把事实真相抖出去。

他立即安排副经理们,建议分兵把关分头行动,只要是县里有关部门来调查的人员见人头就撒钱,少则几千多则上万。

一条原则,必须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

韩伟志分管着煤炭行业,偶然之间也听到一些关于露天煤矿滑坡的消息,但又不知道是否确切,就把煤矿安全监察局和土地矿产局的两位局长召来问询。

两个局长也不是没有听到过这件事,只是安排去核实的下面工作人员回来报告是纯属造谣子虚乌有,也就如此向县长大人做了汇报。

韩伟志平时与煤矿相交甚厚,从内心也希望是传谣。

既然下面都报告说此事不真,那就来个顺水推舟,把此事凉到了一边。

再说煤矿安全监察管理局的局长叫游为安,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既然县长也过问此事就不能轻视这个问题,以免临老再落个晚节不保。

回到单位后立即召开局长会议做出了关于澄清此事的工作安排,先后派出三个小组以次到煤矿进行深入调查。

几天后三组人马都回来报告结果一致纯属无有,是有人在恶意造谣。

得到下面的调查结论后游为安的心才踏实下来,给县长如实作了汇报后就把此事彻底抛在了脑后。

突然有一天他的小舅子登门。

对这个小舅子,游为安一直很反感。

他知道这位小舅子打着他的旗号挣了不少钱。

养着三部带兜大卡车,所有煤矿都对有着特殊裙带关系的这位主更另眼相看。

即使是在煤炭行情最好生意最红火,煤炭销售最紧俏的时候,他小舅子的车每到之处都是一路绿灯随到随拉,甚至有时候还出得是最低价。

不仅如此,社会上的许多零散个体运输户都像苍蝇一样傍着他,依附着他。

对外讲都是他车队里的车辆,这样办事顺利。

当然他小舅子也不是做慈善,每部纳入他麾号之下的车辆都不能少交一分管理费和服务费。

游为安对他这位小舅子做法一向持有意见,但又碍于老婆,只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折腾。

今天的登门也不意外,隔几天他就会来一次,司空见惯。

他小舅子也很知趣,一般不往他的面前蹭,一来就和他姐唠叨起来。

游为安躺在卧室里看书,不经意间突然听到二人说起露天煤矿的事。

小舅子说露天煤矿确实是滑坡了,而且还埋进不少人。

这让游为安的神经不由地紧绷起来。

他不由自主地快步走出客厅对小舅子说:“我告你,没影的事可不要瞎说!不要人云亦云道听途说!什么滑坡什么埋人,你什么时候能把你那嘴上把锁!”

他老婆一看不满地接上话来:“你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知道个啥!要是煤矿不发生那样的事外面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小虎好不容易来一回,你诈唬什么?”

“你知道啥!造谣生事的将来追查到会承担责任的!”游为安提醒说。

“姐夫,这事是真的!”他小舅子一本正经道。

“你凭什么说是真的?是你亲眼所见还是亲身所历?每天三教九流不知混些什么人!”游为安知道他的小舅子就是一个社会渣子,从来没有用正眼看过他。

他小舅子这几年有了钱,在他面前说话毫不示弱:“我要不是亲眼所见能这样肯定吗?姐夫你什么时候能摘去眼上的有色眼镜,能相信人!”

看上去小舅子还有点受委屈的样子。

“小虎,这种人,老迂腐,咱别跟他多说。”老婆在一边说。

游为安不听则已一听小舅子这样说,心中不由地像被小绳子吊起来一样警觉地:“你这样说得肯定,是你亲眼目睹还是人在现场?”

小舅子和他老婆都不由地为游为安的表情微微一愣。

这事又跟咱关系不大,那样子有点小题大做。

他小舅子顺口说:“是啊,我是亲眼见的,当时可把我吓了一大跳,那场面拍大片都没有过。你们想也想象不出来,轰隆一声,闷闷的,就看到几十米高的煤堆上卷起一团黑雾,从上而下卷过来,我们当时候正好在煤场以外,不由地都吓了一跳。瞬间煤场就全被一团黑雾笼罩了,什么都看不见。不到几秒钟那团黑雾就像外面迅速弥散过来。我们赶紧都捂住了鼻孔,哎呀妈呀,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那种场景,真是排山倒海呀。好长时间过去后那团黑雾才慢慢散去,不管是场外的人还是场里的人都是一身的煤面,黑的就和一根根木炭一样。这时大家才意识到发生了滑坡,煤矿发生了大事。随后煤矿的保安人员就封闭了煤场的进出口。我们远远地看到有许多大型的挖掘机和推土机都开始挖那像小山一样的大煤堆。听人说埋进了不少车辆,好像还埋进了人。后来具体是个什么样情况我们就不知道了,煤矿在进行封闭处理。反正——”

说到这里他小舅子瞟了一眼陷入沉思的游为安:“反正是埋进车和人了,具体是多少车多少人也只有煤矿知道。”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为什么派出去的调查人员都回来汇报说是没有的事呢?”游为安心中疑惑地像是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他小舅子笑了笑:“那还不好解释?一定是收了煤矿的好处呗,谁还会和你说实话。现在的人哪个不是图个实惠!”

“不可能吧,怎就那么齐心!”游为安仍然心存怀疑。

小舅子看游为安不相信,知道游为安一向对他有成见,就站起身来:“你爱信不信,和我有什么关系!走了!”

游为安也不强留,但心中深感不安。

平时睡眠就不好,这事更是让他一晚上也没有睡个囫囵觉。

第二天一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把以前去做过调查的几个人都同时叫来又反复审问了一遍。

所有人的话和以前没有区别。

尽管这样的答法让游为安略感安慰,但那天小舅子的话依然让他不能把吊着的心彻底放下来,就又召集几位副局长碰了一下头。

决定由一名分管煤炭事故的副局长挂帅再做一次督查落实,务须弄个水落石出。

副局长下去如何调查暂且不说。

就在游为安在办公室里等着那位副局长回音的时候他办公桌上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一听是韩伟志韩副县长的电话。

韩伟志在电话里也没有多说,只是让他现在立刻去县政府一趟。

游为安一听县长的口气疾风急火的一定是有重要事情,没来不及多想就马上赶了过去。

韩伟志的门开着。

游为安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韩伟志见游为安走进来就走到门边顺手把门带上,然后和游为安同坐在沙发上很亲近地问:“老游,好几天不见你忙什么呢?”

“就是些日常工作,乱忙!”游为安笑了笑说。

“我看你就是乱忙!瞎忙!忙不到正经的地方!”韩伟志的脸上挂着笑,但口气似乎是话中有话。

游为安听县长这样的评价心中微微一惊,是哪里做得不好?要不然县长大人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呀?

他莫可名状地不好意思笑了笑。

韩伟志往正坐了坐身子,脸上的笑容似乎在隐隐消失:“听说你又派人去矿上打听事故的事了?你上次不是已经向我汇报过了吗?”

游为安一听,县长的耳朵真长,连单位最近在做什么工作他都能了如指掌。

再一想反正也不需要保密,本来是正常的工作,就说:“那不是去落实您的指示嘛!多落实一下更踏实点!”

韩伟志吊了一下眉头:“听你这样说,上次那个调查结果还没有把握?”

游为安一时语塞,等了一会儿才说:“也不是,只是,总觉得多落实一下——”

没等他说完韩伟志就打断了他的话:“有那个必要吗?调查落实清楚就行了,就不要在这上面再做文章了,三番五次地去会影响到企业的声誉和正常经营的。你们作为一级管理部门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扶持企业的发展上去。不要再从鸡蛋里面挑骨头了,就此住手吧。也好让企业能有一个宽松舒适的生产经营环境。最近上面三令五申地要求我们这些职权部门,特别是领导干部,要管理好自己的队伍带好队伍,如何将管理职能转化为服务职能,这是一门功课,必须把党的新时期的政策学好用好,给我县所有的企业营造良好的发展环境,给他们创造优良公平的竞争机会。不要人云亦云无中生有,损坏了党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形象,不要让外资企业感觉到我县的压力,老游啊,你就要快到退休年龄了吧?”

游为安被志伟的一通狂轰滥炸弄得无言以对。

他刚派出去的一拨人还没有带回来结果,韩伟志的这席话无疑是给他在敲警钟,无疑是在给他紧急制动。

在这样的敏感状态下,他不难听出韩伟志的言外之意。

于是回答说:“是,快了。一年时间了。”

韩伟志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向他的办公桌:“老游,要站好最后一班岗。要始终和县委政府保持高度一致,你明白吗?”

游为安心中已经再明白不过。

他很想对韩伟志说当时有人在现场看到出了事故,那件事绝非空穴来风!我们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才好,要不然我们担不起这个风险!

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因为韩伟志已经接起一个电话,好像是县委通知他开会的。

他把电话放下就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笔记本对游为安说:“好吧,老游,我去开个会,你知道我刚才所说的意思就行。回去好好思考一下该如何做!”

韩伟志的话分明就是逐客令,但也有提醒他的意思。

游为安只得站起身来随着韩伟志往外走一边说:“是,韩县长,我知道,我们会和县委政府保持高度一致的。”

但是,游为安在回来的路上心中很不是滋味,小舅子的所闻所见应该是真实的吧?

要不然他为什么要煞有介事地编那么一套故事出来呢?

可是既然有,从现象上看又都一切风平浪静。

小舅子说埋进那么多车那么多人,车暂且不必说,那些人能平白无故死掉,就像空气一样蒸发掉,没有一点响动?

转念一想,县长今天是特意为去煤矿调查的事谈话的。

如果真的不曾发生什么事故,长期派人去调查,确实是会让企业反感。

县里正在大力招商引资,创建文明县,要是影响了县里的发展大局,影响了县里的整体部署,对单位对自己都不太有利。

再加上这几年外面就有人胡说什么小舅子和他姐夫是伙穿一条裤子,要是真的让县委政府或者纪委那边盯上,别看是离退只有一年的时间,就是一个月,哪怕一天也不会平平稳稳地降落。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他必须把那位出去调查的副局长和他手下的人马都召回来,必须要和县里保持步调一致。

副局长接到他的电话没有一个小时就坐到了他的办公室。

见到他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

游为安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几天你们查出什么没有?”

那副局长笑了笑连一个字都没有说,那种表情加上轻轻地摇头,已经有了明确的回答。

游为安的第二句话是:“是根本就没有问题,还是时间短还没有查出来?”

那副局长犹豫了一下:“现在还不能下结论,不过,即使是再查,也——”话说了一半停下来望着游为安。

后半句就是不说也和说了一样。

游为安听后迟疑半晌才说:“那就回来吧!”

游为安带着疑惑回到家中。

尽管已经收兵回营,仍然觉得有点放不下。

一面是小舅子说得话仍然缭绕在耳边,一面是每一次调查人员的无果而返,再加上韩伟志的训导,就像一团迷蒙的雾气一样。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答案,这个谜底还竟然是一个四方盒子。

他中午回到家中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方盒子。

他老婆说是上午有个外地人带来的,说是什么露天煤矿的。

游为安一听心不由地一提老高,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竟然放着五叠崭新的人民币。

不用数,五万!

钱的号都没乱,一定是刚刚从银行里提出来的。

顿时,游为安非常震惊地冲着他老婆质问:“这,这,你为什么要收下来?”

他老婆一见游为安这种表情一脸的无奈:“我,我原以为是糕点之类的,也不好推辞……”

“你,你真糊涂!”游为安说着慢慢跌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盒子里整整齐齐排列着的百元人民币,大脑一片空白。

退回去显然是不可能,现在让老婆去找到那个人也不现实。

但是如果不退回去,这又不明不白的,该如何是好?

正在游为安为之发愁之间他老婆低声低气地递过一句话来:“他要是求你有事的话改天一定会再找你的”。

这句话听上去也似乎有一定道理。

如果人家没事相求,又何必送此大礼?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再说钱已经留在家里,带上去找人家归还弄不好反而把暗事做成了明事,在影响上也不利。

而且,送礼人长什么模样他都不知道。

五万元钱没有给游为安带来满足和快乐,反而让他多长时间忧心忡忡,默默中等待着对方的再次出现。

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时间在他的内心焦灼中慢慢度过,可遗憾的是那个心中希望出现的人一直没有露头。

他的心里也渐渐地醒悟过来。

既然是露天煤矿送来的,也不说什么事,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事情已经办妥或达到了对方的满意。

想来想去这件事情再没有别的原因,难道会是因为派人去调查那件事?难道那五万元钱的意思就是要达到不再派人去追查他们的目的?

游为安想到了这个层面,但又不敢定论。

可,若不是因为这事的话,露天煤矿也没有其他有求于他的地方,更不该给他送这份厚礼。

这么长时间已经过去,很显然现在拿着钱退回去更不恰当。

这事一旦传出去人们会怎么议论?

他也想过把钱退到局里的纪检组,可是自己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不明不白的怎么说?又过去这么长时间,该如何和组织解释?

弄不好还会成为社会焦点,反而弄巧成拙。

还有,如果让对方觉得事做得绝情,会不会因此而翻脸,会不会说送来十万或者更多?

到那时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怕是难以说清。

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他最后还是做出了一个最保守而又最无奈的决定:暂时先收着。

且不知,这样一个自认为中庸的处理办法正是最错误的想法,以至于害了他自己。

 

吴成德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地稳当下来,所有事情都按照他的计划在一步步顺利趋于正常。

这期间虽煤矿接待管理部门的大小神圣花费了将近六十万,但企业的生产经营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破财消灾的硬道理在这次事故中得到了验证。

经过这件事的处理,吴成德在付经理们的心中形象倍增。

在大伙的心中他已经不简简单单是一个安全顾问,不是一个来混钱的老头,而是无形之中已经成为一个露天煤矿的总顾问,就像一个大当家。

然而,事情远非他们所想像的那么风平浪静。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诡谲多变,让人难以预见。

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又山重水复摆回了原点。

吴成德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心计,所有的算尽天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来了个翻天覆地。

这一次直让伯温跌足,直让诸葛怅叹。

这还要从纪检委的一个电话说起。

接到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游为安。

当他听到纪检委传他过去谈话的时候大脑嗡地一声就成了一片空白。

他第一意识想到的就是家中整整齐齐仍然存放着的那伍万元钱。

他料定是那钱出了问题。

当他一听到和他谈话的纪委工作人员问起露天煤矿的事故的时候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纪委已经掌握了多少关于露天煤矿的事情。

更让她提心吊胆的是那五万元的事是不是已经败露。

他心里始终有一种侥幸,直到现在五万元钱还分文未动,如果谈到就把它交出去。

而且在露天煤矿的事上他也不是不作为。

他曾经前前后后派去了四批调查人员,即使煤矿真有什么事情,即使反馈回来的调查结果差强人意,那也不能完全怪在当局长头上。

他没有想到这一谈话竟然会成了一次对他的“调查”。

当他走进纪检委大门以后就没有再回到他的办公室。

接着纪检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祁向北等几个副经理都进行了约谈。

除了祁向北不知道事故原委以外几个副经理有口莫辩。

他们面对纪检委有理有据连受害人数,人员名字都说得一字不差目瞪口呆。

经过单独谈话调查,几乎所有的副经理都同时承认了事实真相。

在证据面前他们感到无力而苍白。

这样一来,冯阳县的有关涉事管理机关人员如若惊弓之鸟,洪水泻来无一幸免。

吴成德虽没有被传唤但心中已碎成了十八瓣。

这突如其来的暴风让机关算尽的他顿感措手不及惶恐不安。

原以为一切已都过去了一切已都向好,却不料如降雷雨倾天覆地。

他百思不得其解,真不知道这事情哪里出了纰漏。

让吴成德没有想到的是无意间又碰到了白四。

这次白四没有像上次那次主动奉迎,而似乎有一种躲闪的样子。

吴成德主动和他搭讪:“小白,最近还常来装煤?我好多时候没有见到你了。”

白四笑笑:“您每天忙,哪里能碰上我。”

吴成德顺声“哦”了一声,“这阵子的事确实多。”

白四知道这阵子吴成德他们忙什么,就忍不住试探地问:“吴主任,矿上那事都处理妥当了吧?”

吴成德知道他所指什么,故意问:“什么事?”

白四尴尬地笑了笑:“我听说上面把矿上的头头们都叫走了,吴主任,真的死了那么多人?”

吴成德没说有也没说没有:“我也不是太清楚,毕竟咱是临时用来的,有啥事人家也不和咱多说。”

白四有啥说啥:“听说死了九个人呢,要不是有一家分钱没分好,说不定那事还不会暴露呢,人家外地人就是有一套管理经验,保密制度做得好。”

白四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吴成德一听心中的一根神经顿时被绷紧,不由地脱口而出:“一家没分好钱?”

“是啊,我也是听说的,好像有一个矿难死者的家属,矿上给了不少钱,他们自个分钱不公一气之下就把事情捅到了纪检委那里,要不然现在矿上也不会这样,这次露天煤矿可倒了大霉了,陪了很多的钱还要摊上官司。”说到这里白四话锋又一转,“老吴,你的工资都开到手了没有?要是没有就赶紧去支出来,要不然,煤矿一关就拿不到手了。”

吴成德虽然知道白四的话是关心话,也就敷衍着点头说:“是,是,你说得对。”

原来如此!

吴成德好长时间以来的疑惑不解顿然明朗起来。

要不是与白四偶然又遇到一起,他也不会这么快就知道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每天和矿上的领导层,保安人员在一块,这些小道消息自然不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如今一切已经晒在白天阳光下。

他的心中只惦记着一件事,就是儿子祁向北这次会不会有事?

他知道这次隐瞒事故真相的严重性。

将来追究起来一定会涉及刑法。

他的苦心经营结果非但没有减轻煤矿的负担,反而让煤矿,让煤矿的许多当事人加重了罪责,这让他心中异常苦涩,异常忧愁,异常痛心。

几天后他主动走进了纪检部门。

这是纪检部门没有想到的。

许多人躲闪都唯恐不及,吴成德竟然会主动上门请罪,这还是天下奇闻。

何况吴成德还是个临时聘用人员。

纪检工作人员问他,你仅仅是一个被聘用来的临时人员,既不算高管也不算经理,更不是董事,就连人家外地人的圈子都入不进,为什么你要把全部责任都揽到头上?

而且纪检人员也不会相信一个这样无足轻重的一个身份的人会担当起这份责任,而且能有资格担当这种责任。

但是吴成德的几句话又不得不让他们予以重视:“我虽然是一个临时聘用人员,但是我的分管工作就是场里场外的保安和安全,祁向北有病不在期间我就有权处置,尽管是处置的方法不对,一切责任我都愿意承担。包括我给几个副经理出谋划策的事,国家要追究责任就追究我吧。”

纪检部门当然会重视他的每一句话,也当然会和几个副经理进行对证。

经过对证,吴成德所说的都句句属实。

后来让吴成德在交代的陈述书上签字的时候没想到吴成德在陈述书的最后几行这样写道:

我是一个受党多年培养的老党员,由于我的疏忽给国家,给煤矿,给受害人造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损失。对这些我都愿意用我余下的生命来偿还,毫无怨言地服从组织和法律对我的一切惩罚。不过有一条我要向组织交代清楚,所有违反规定的坏主意都是我给几个副经理出的,祁向北因病不在与他毫无关系。请组织相信我的话,也请组织能从实际出发免除祁向北的责任,减轻几个副经理的责任。

几个副主任对吴成德这种大义凛然的举动无不感激涕零。

让人们不敢相信的是几天后韩伟志也被市纪检委叫走。

这个时间已经是接近年关,再过两天就是新年春节。

也许所有的震动都会被即将到来的喜气而替代,所有的紧张气氛都会被新年的爆竹驱散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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