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莲破涕为笑,感激地说:“也就你说好看,不过你说的话我爱听。”
她毫不掩饰对于甜言蜜语的向往和渴求。
刘大壮顺势说:“如果喜欢,我天天说给你听。”这么一说,她更是如同掉入蜜罐中,甜腻到心底。
她主动端了馄饨汤面,亲手拿着白瓷勺子,一口一口喂给他吃。他一边吃着,一边用真诚的眼神望着她。二人浓情蜜意,是一片浪漫的氛围。
鸾仪厅,没有拿到白瓷勺子的朱伯川,脸上乌云密布。秦钰婉似乎察觉到了,将一旁的屉子推到他面前,转移他的注意力,安慰说:“王爷,你尝尝灌汤小笼包,可比馄饨好吃多了。”
朱伯川一脸怒气,怒拍桌子,嘶吼道:“我就要吃馄饨汤面!”一股王者的霸气展露无遗,令一旁的阮小娘身子瑟缩得厉害。
阮小娘轻声软语道:“王爷,让鸳鸯立马去给你拿。”说完给一旁杵着愣愣的鸳鸯使了使眼色。鸳鸯一脸不情愿,无奈主子发话,她也是无可奈何地听从了命令。
朱伯川怒火未消,起伏不定的胸脯阵阵发闷发疼。
秦钰婉连忙起身,抚了抚他的胸口,安慰道:“王爷,莫要动气。”
他忍不住怒斥,“这府里的丫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都是你给惯出来的。”
她扑哧一笑,捂着嘴巴,嗫嚅道:“哎呀,王爷,我以后注意便是。丫鬟也是不容易,主子理应好好待她们。”
一番言论打消了他心里的怒火中烧,他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婉儿,还是你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这时,鸳鸯拿了一把白瓷勺子进来了。缓缓放置在桌面上,侧立在一边。
须臾,她福了福身子,谨慎地说:“王爷,奴婢的娘亲病了,奴婢想回乡下看看。”
朱伯川拧起眉头,不解地说:“临近老太太生辰,府里府外都是忙碌,少不得人,脱不开身。你这个时候提出回乡下,作为大丫鬟,你难辞其咎啊。”
秦钰婉眼珠子滴溜溜在眼眶内打转,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借着这个档口,她不留情面地说:“鸳鸯,你可以回乡下,不过你必须让出大丫鬟的位置,不然不批准你回去。”鸳鸯一听,立马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是落井下石。
鸳鸯思索半天,始终拿不定主意,要知道这大丫鬟的位置是她辛辛苦苦争取来的。以前是她将紫莲她们踢出府门。此刻,秦钰婉睚眦必报,发誓要废了她大丫鬟的地位。真是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朱伯川自然是站立在秦钰婉这边,挥了挥手,说:“对,鸳鸯,你好好考虑考虑,毕竟府宅不养闲人。”这一句闲人,深深刺痛了她的心灵。
一边是至亲生病需要静养,另一边是仇人的逼迫,她这回是认栽了。
鸳鸯咬着牙齿,小声说:“是,王爷,我立马卸职,回乡探望娘亲。”说完福了福身子,尊重又带着一丝敬意。
秦钰婉得寸进尺,咬牙切齿,怒斥,“你说什么?我听不到,你再说一遍!”
鸳鸯一听,只能悻悻,重新说了一遍,“我立马辞去大丫鬟的身份!”
这一句,秦钰婉听在耳里,喜在心头。为了不让她反悔,更是让丫鬟拿了纸笔。亲自执笔在宣纸上,白纸黑字地写下了她辞去大丫鬟的誓词。写完,她松了一口气,将纸张放在口下吹了吹。再叠好,放进王爷的手掌中。
鸳鸯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她看,却是敢怒不敢言。
这事很快在丫鬟堆里传开了,一群闲来无事的丫鬟们堆积在红漆走廊上说东谈西,议论纷纷。
“你们知道吗?鸳鸯不当大丫鬟了。”
“是吗?她平日里仗势欺人,如今真是大快人心。”
“你们说,以后宸王府应该由谁来掌事?”
“谁知道呢?我看呀,肯定是个比鸳鸯更伶俐的丫鬟。”
众人嚼着舌根,不嫌事大。
鸳鸯经过悠长的走廊,一听到别人如此议论她,心里凉了半截。原来自己是这么不受欢迎的。她闷着头,回到简陋的下人房,一头栽倒在破旧的床铺里面。
她鸳鸯在府宅里这么多年,竟然会输给一个舞姬。还被废掉大丫鬟的身份,从云端跌落到地狱。她心里憋屈得很。一想起种种的过往,泪水不禁流出来,涌动着,犹如潮水一般翻腾迸涌。昔日的辛酸和无奈一股脑儿地冲出来,实在是忍受不住。
她哭累了,便起身,打开橱柜。收拾了一些细软,装入一些平时积存的银两作为盘缠,一扭头便回了橡木村。
午后,太阳热辣辣地晒下来。山路崎岖难行,光秃秃的山坡上只有零星的干枯树枝。偶有几只黑压压的鸟雀儿飞过,扑扇着黑色的翅膀,张开尖细的喙。站立在枝头,梳理着毛茸茸的羽翼。
鸳鸯背着包袱穿梭在树丛之中,抬头仰望,天边是一轮亮晃晃的太阳。低下头,眼底是一圈圈黑色的影子。她时不时回头看着枯败不堪的树丛,又跳跃进枯乏的山坡凹陷处。
走了几步,到了一处低矮的民舍。这间民舍是土墙垒成,干燥的泥土糊在墙面上。屋顶上是一片齐整的茅草,尖细的茅草尖儿刺剌剌的。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一眼便瞧见躺卧在病床上的老母亲。她年岁颇大,一大把年纪了,脸色蜡黄,颧骨突出,两颊凹陷。一头银发闪闪亮,鬓发的银发随意披散着,看着憔悴不堪。
她一肚子怒气无处撒,怒斥,“吃过饭没?”这声音很是随意,声如洪钟,怒气冲冲。
躺在病榻上老母亲嘴唇干裂,喃喃道:“鸳鸯,我的儿,你回来了啊。我渴了,想喝水。”
鸳鸯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却是听话地去倒了一碗清水。走到床前,搀扶起她,喂她喝下。
脸上依旧是一副嫌弃的模样,嘴上埋怨道:“你呀,连喝水都起不来,真是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