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愣了神,没有发觉一个女人悄悄走过来。
“宸王殿下,你大驾光临,我真是惊煞啊。”司珍房的掌事刘姑姑过来询问道。
这宸王向来对女人的脂粉首饰不感兴趣,这次来访实在是出乎刘姑姑的意料。他转过头,差点吓了一大跳。
他调整了情绪,尴尬地诉说道:“这位姑姑不知如何称呼?我闲来无事,不知怎么就逛到了这里。”
他找了一个由头来掩盖自己专门来访的事实。
刘姑姑谄笑,“宸王殿下,叫我刘姑姑便好。不如我们里边聊?”
他搓了搓手掌,乐意地说:“刘姑姑,那敢情好。”
刘姑姑带着朱伯川进入一个内殿,穿过一个小型的庭院,到了另一间屋舍里面。庭院里面有一棵偌大树冠的香樟树。他瞥了一眼,径直进了内殿。
刘姑姑将他安置在一张浅黄色的木桌前,桌面上点燃了一支檀香,袅袅烟雾升腾而起。他安定地坐在柔软的蒲团上,环顾四周。屋子里面很是朴素,除了几个壁瓶挂件,并无其他装饰。正兀自看着出神,刘姑姑端了两盏香茗过来,放置在他面前。那是一个高瓷杯,杯面上有一圈圈的纹路,微微凸起。梅花点缀了杯身,看着古朴典雅。
浅黄色的茶汤淹没了杯子,里面几片碧螺春的茶叶漂浮着,一片又一片,闻着甚是香甜。
刘姑姑将杯子朝着他面前推了一推,劝慰道:“王爷,你喝一口。这是新到的新茶。”
朱伯川显然有些尴尬,他端起瓷杯,轻抿一口,夸赞道:“果然香醇味甘。”
刘姑姑打开天窗说亮话,询问道:“王爷,你不常来这里。不知此番前来有何用意?”
他在脑海中搜寻一番,信口说道:“我呀,受人所托,想打造一支特别的簪子。”
刘姑姑一听,皱起眉头,思量着问:“特别?有何特别之处?”
他停顿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这簪子特别的很,一朵向日葵,后面还能敞开的。”
他仔细观察刘姑姑的神态,只见她的脸色突然煞白,转而又恢复了红润,实在是怪得很。
刘姑姑将瓷杯推到了一边,凑上前,耳语道:“王爷,莫怪我多嘴。这可是失传多年的诡簪做法,旁人无人会。”
他一听,纳闷了,忙追问:“刘姑姑,能否透露一下?”
刘姑姑默默说:“前任掌事褚姑姑会,只是她已经隐居多年,再也寻不到了。”
他感叹一声,念叨道:“能否告知一下褚姑姑的事?”
五年前,宫中来了一个褚姑姑,人称诡簪娘子。褚姑姑为人热情好客,然脾性有些古怪。她刚来还只是掌事姑姑的一个手下。然为人勤快,会干活,嘴巴甜,深得掌事姑姑喜爱。什么重要的制簪事件都让她去办,她做了好几支簪子,深受娘娘的喜爱。
一次赏花大会,皇上请了各宫的娘娘,自然包括萧婕妤这个宠妃。有了她的到来,宫中百花失色,注意力都集中她的身上。
那日艳阳高照,午后的日头有些热辣,但依旧阻挡不了众位嫔妃的赏花心思。主要还是朱禧在场,她们不敢爽约。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邀约出来赏花。这哪里是赏花大会,简直就是争奇斗艳的场面。
只见萧婕妤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裙摆依依,浑身带着勾魂摄魄的香味。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长长的裙裾上绣着粉色桃花,用一条粉色织锦腰带将纤纤楚腰束住。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斜插一支珠翠簪子。脸上薄施粉黛,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
她一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周身散发出不可阻挡的魅力。莺莺燕燕瞬间花容失色,黯淡了不少。她轻挪莲步,缓缓走过来。
朱禧也被她吸引了过来,连忙从亭子里走下来,轻揽她盈盈一握的纤柔腰身。客气温柔地说:“爱妃,你来了也不知会一声,我好让徐公公去接你。”
萧婕妤摸了摸微微熏红的脸颊,朱红色的蔻丹在日头下越发炫耀。
“皇上,臣妾不娇气,臣妾这不是自己来了吗?”她复又转过身子,对着众位嫔妃说:“众位姐姐妹妹,久等了。”
朱禧见她这么在乎敬重其他妃嫔,眼神里对她多了一丝敬重。矜贵而不自知,着清涟而不妖,实在是一朵不骄不躁的白莲花。朱禧扶着她进了亭子。她此时与这杨皇后平起平坐,一同歇息在攒尖亭子内。
庭院里百花怒放,在日头的照射下,越发开得娇艳欲滴。妖娆多姿的牡丹,国色天香。朵朵花瓣儿敞开着,娇嫩的花瓣多姿多彩,令人流连忘返。雍容华贵的芙蓉,一朵朵绽放,有淡黄色的、淡粉色的、白色的,朵朵婀娜多姿,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馨香。
清雅丽婉的百合花,一朵朵纯白色的,淡黄色的柱形花蕊,一粒粒的花粉沾染着,清丽可人。紫红色的绣球花,一簇簇,如同绣团一般,紧实得很。绣球花瓣一朵朵,宛如一只只蝴蝶,紫色的、粉色的。交错点缀其间,好似停满紫蝶、粉蝶的小皮球。
妃嫔们纷纷摘取各自喜欢的花朵,有的插入鬓发间,显得越发娇艳。有的握在怀里,好似拿着粉荷的何仙姑,看着愈发精致好看。
杨皇后看着众人的模样,甚是欣喜。
不禁提议道:“不如让司珍房,造一支特别的花朵玉笄如何?”
朱禧和萧婕妤皆是拍手称好。
这杨皇后不过是看妃嫔们戴花捧花有感而发,说过后便忘了。不过主子健忘,手下却下了郑重其事的命令。徐公公立马吩咐下去,命褚姑姑造一支特别的花朵玉笄。褚姑姑接了命令,整日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日日思忖该如何出奇制胜。
这么重要的事平白无故落在褚姑姑头上。她可是思心重的人,立马研制,设计玉笄的图纸。
司珍房,褚姑姑整日闷在房中,绘制玉笄的设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