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筠和冯卿立刻从各自的小私库里拿出准备好的护照和卡,他们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宋筠在夜色中翻出大院的门,门口的警犬睁眼看了他一眼,又趴下了头。杨阳已经在拐角处等他了。
“兄弟,真的,我现在就像是拐跑娇妻的霸道总裁,虽然副驾坐着的是你,但是我真的好激动啊,和你,终于干了一把大的了哈哈哈!”杨阳一脸激动。
“注意开车,明天就靠你了,稳住我家老头!”宋筠对着杨阳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冯卿发来的定位分享。
“得嘞,包在我身上!许翼那边安排好了吗?”杨阳一脸担忧,他们现在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争分夺秒。
许翼是蔚南航空的股东之子,长他们几岁,大有接舵之心。杨阳嘴甜,结交甚广,但是关系还是差一层。宋筠有意结交,经杨阳牵线后,宋筠和许翼相识,阶层梯度顺位,人与人之间的渊源就是那么奇妙,他们三个竟然成了好朋友。
许翼透露说确实今夜有包机,他可以出面协调让宋筠和冯卿坐包机。并且此刻冯卿只要及时赶到机场,就可以搭最近一班飞往海城的飞机与宋筠汇合,这也是许翼的手笔。宋筠的未雨绸缪,此刻派上大用途了。许翼处处照料安排只当是下注,他在培养自己未来的人脉,因为未来是年轻人的。不成功便成仁,尽管冒险,依然值得。
与此同时,冯卿提着鞋子,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家门,钻进了毕力格开来的车里。毕力格再剽悍的马儿也能驾驭地妥妥帖帖,这样的小悍马在宽敞的高速路上自然就四平八稳地风驰电掣。冯卿既然委以重任,那是拿他当朋友,草原上的人最重感情了,明天的事他来想办法圆了。
夜色茫茫,行色匆匆。
男孩女孩们像是在完成一场接力,心中燃起的信念和渴望支持着他们往前冲。这火一般的热情划破夜的冷清,如同流星穿越光年的未知和寂寥,为你而来,为你璀璨!
“冯卿!”宋筠接到冯卿,一把抱住。六年啦,冯卿,你明明就在屏幕的那端,听到你的声音,看见你的模样,可就是可望不可即。
“宋筠!”冯卿这一次不再嫌弃宋筠,而是紧紧地抱住了他。我们忍住了好多次不相见,等的就是这一次机会,如同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千言万语暂且放后,眼前事紧速战速决。两人迅速登上飞机,飞向朱德霖。
一下飞机,宋筠打开手机,就收到了智脑GPS杨阳做的攻略。他用手机打地陪电话,这时面前突然走来了一个人,竟然是爷爷的警卫员!
“跑!”
宋筠抓起冯卿的胳膊就跑往人多的地方,可是没想到拦截他们的不止一个人,另一个彪形大汉堵在他们前头,军人出身果然身手不凡,这不是欺负人嘛!
“你们干什么!这是国外!”宋筠吼起来。
“国外你也是我孙子,还能翻天了不成?”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在宋筠身后响起。
完了!两张小脸同步惊恐万状。
“爷爷,你怎么在这里?”
“专机而已。”
宋爷爷倒是不急着抓人,风轻云淡地说道。
“你不能抓我们,否则我大喊大叫,警察会来的,我不怕丢人,不怕见报!”
宋筠一副头可断,血可流的气势,铮铮铁骨不能输。
“宋爷爷,这都是我的主意,连朱德霖也不知道,我们太想他了,看一眼就好了。”冯卿向来骄傲,面对一向德高望重的宋爷爷,只好低声求情。
“冯卿,别怕,我既然带你来这了,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和朱德霖见面!”宋筠此刻,非常硬汉!
“你以为单凭你自己就能走到这一步?”宋爷爷背着手,摇了摇头。“别闹笑话了,跟上来,我带你们去见朱德霖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们的,缓兵之计,把我们骗回家是不是?”宋筠直愣愣地盯着爷爷。
“哼!要不然你试试凭你们自己能不能见到朱德霖。”宋爷爷说完就走了,坐回到机场外的商务车上,彪形大汉也跟着走了。只有警卫员叔叔留下来了,对着宋筠使眼色。
“叔,爷爷都走了,您要么走,要么有话直说呗!”宋筠“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此刻正郁郁难解心头之闷。
冯卿揪了宋筠一下,对着警卫员叔叔假笑着。叔叔觉得这俩孩子真是好笑啊,年轻就是好啊!
“小筠,首长何必骗你,置气你终会后悔。他对你们,更多的是不放心,所以才处处安排。”
俩孩子半信半疑跟着警卫员挪动了脚步。
“首长!”司机轻喊了一声。
宋爷爷收起钱包中三个孩子的合照,从后视镜看到他们上了身后那辆同款车,发出简短而低沉的几个字:“出发吧。”
在车上,宋筠和冯卿彼此紧握着对方的手,眼神坚定,看向对方,不怕,不慌,朱德霖就在那里,等着我们要给他一个超大的惊喜呢!
车子驶过繁华闹市,驶过错杂街区,驶向亘远山林,驶向绵长海岸。两个望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场景,全神贯注,眉头紧锁,没有赏景的闲情逸致,他们仿佛要用瞳孔抓住着变换的场景,就像抓住了那错失的时光。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六年里,在无人知晓处,他们的朋友是怎样一个人独守岁月孤寂,忍受人情冷暖。
最终车子停在古董店不远处,司机熟门熟路地开路,领着一行人去了一处原住民矮楼区。
这里建筑简洁朴素毫不奢华,但是却拉起了很多横幅和彩带,处处摆放着灯台和彩灯。来来往往的人肤色以深色为主,但是脸上却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Happy Diwali”墙面上有色彩鲜艳的涂鸦,这是印度广为热衷的排灯节。温哥华是加拿大第二大印度裔居民聚居地,白石镇的印度裔居民和当地人都把排灯节当做这里的重要庆典,共同庆祝。
小歌和邻居边说边笑,从楼上端着一托盘的蜡烛下来。
“小歌!”一句破音的呼喊从冯卿的嗓子迸发出来,她从进门口就看到从楼上下来的小歌,中间穿梭的人们都猛地停顿下来。宋筠抓着冯卿的手就汪楼梯口跑去,另一手不停地拨开人群和飘洒的彩带。小歌循声望去,惊诧万分,把手上的托盘甩给同伴,手舞足蹈,招呼回应冯卿。
“朱德霖!朱德霖!”小歌一边呼喊,一边擦泪,转身跑向楼上。
“朱德霖!朱德霖!”冯卿和宋筠同时声嘶力竭地喊道,对视笑着,笑中有泪,泪眼婆娑,也追随着小歌的脚步往楼上跑去。
朱德霖正在屋内制作纸灯,他准备给自己和小歌做了中国传统的孔明灯,桌子上摆放的灯面有四个,借景抒情,寄托思念。
他听到小歌的呼喊,心头一惊,小歌出了什么事了?朱德霖跑出屋子,从二楼护栏向下探望,当听到更大音量的呼喊从楼梯巷道传来时,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朱德霖。”小歌抱住他哭了起来,又笑起来,说不出话来。
“朱德霖!”
“朱德霖!”
冯卿和宋筠也赶上来了,狠狠地抱住六年不见的小伙伴。
“你们....”朱德霖惊愕,喜极到失语,牙缝里颤抖地挤出两个字。六年了啊,我魂牵梦挂的好朋友!
四个人抱作一团,哇哇哭喊着,一声一声像要吼尽所有的委屈。
宋爷爷从进去建筑大门就没有往前一步,他环视四周,这是属下早已传送过的图片,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坏,很有大院氛围。那孩子在这六年期间与他联系甚少,他也没有亲自踏足这里,触景生情,终是不忍与无奈。
他远远望着孩子们,眼角发红,饶是再强硬手段,钢铁心肠也柔软起来。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是年年都会给自己拜年,恭敬地叫声“爷爷新年好!”的乖孩子,也是这几个里最勤奋,最懂事,最稳重的孩子。爷爷也不忍你吃这么多的苦头,但是孩子你放心,爷爷在入土之前一定会把该办的事办完,让你堂堂正正地回国,让你父亲含笑九泉。
夜幕降临,万灯齐亮,灯火辉煌。人们载歌载舞,欢声笑语。四个孩子投入这如同为他们这场阔别重逢而盛典中,此刻忘掉所有,就欢乐吧,就歌唱吧,就庆祝吧!
冯卿,宋筠,朱德霖,贺小歌他们四个来到海边放飞了四盏孔明灯。他们对着灯,无比虔诚地许愿。
“你们知道排灯节是什么意思吗?”贺小歌看向冯卿和宋筠问道。
“它象征着光明战胜黑暗,善战胜邪恶,知识战胜无知。”朱德霖代他俩眼含笑意地回答,那个温柔坚定的朱德霖回来了。
“今天是专属于我们的不一样的排灯节。”冯卿看向孔明灯,眉眼盈盈。
“最好的团聚!”宋筠牵起冯卿的手,看向所有人。
四个人都牵起手来,对着海面高喊好朋友的名字!
“冯卿!”
“宋筠!”
“朱德霖!”
“贺小歌!”
“永远是好朋友!”四人齐呼。
浪拍海岸,焰火漫天,热情呼喊,似曾相识,犹在昨日。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