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紫莲进来了,抬起眼眸,眼神清澈透亮。紫莲热情地将木托盘放置在一边,端起一碗猪肉香葱水饺放到她的面前。再瞥了阮小娘一眼,端起一碗猪肉香葱和白菜牛肉混杂的水饺放在她面前。再将一碗白菜牛肉水饺放在一边。拿着木托盘,默默无闻地退了下去。
秦钰婉望着眼前的一只白瓷碗,热气腾腾,香气袅袅。迷蒙的雾气不断地从水灵的水饺里面钻出来,蒸腾进空气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颇为期待地紧闭两根木筷子,在桌面上顿了几下。待闭合齐整了,才放入口中含了一口,再夹了一个有着鼓囊囊肚子的香葱猪肉水饺塞入口中。一整个放置在狭窄的口腔内,却不觉得宽敞。
牙齿不断嚼动,如同一台加满油水的粉碎机,将水饺嚼碎。顿时口齿留香,一股黏稠的口水液体流淌出来。夹杂着猪肉的浓郁香味,冲了她满鼻子的香。
她闭上双目,睫毛微微颤动,享受着这美味的滋味。再看一眼阮小娘,阮小娘似乎愣住了。动作也是稍显迟钝,仿佛没有吃过饺子一般。
只见阮小娘笨拙地拿着筷子,夹了一个香葱猪肉水饺,缓缓放入口中。一半的水饺露在嘴巴外边,另一半却早已成为口中食物。她咬了一口,却因为流出的滚烫油水,溅湿了她的嘴皮子,烫了她一嘴。手一哆嗦,另一半露出颗粒状馅料的水饺忽然掉落到桌子底下。
秦钰婉不禁笑出声,心里暗自为她捏了一把汗。原来这平日里咄咄逼人的阮夫人吃个水饺也有被绊倒的时候,不禁乐开怀。
阮小娘瞅了瞅自己碗里的杂烩水饺,忙不迭地去后厨拿了另一个白瓷碗。将猪肉香葱水饺和白菜牛肉水饺分开来,然后偷偷地将一碗猪肉香葱水饺藏到屏风后面。她不禁对她的一举一动有些诧异好奇。
诶,这阮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要分拣水饺成两碗,还要隐藏那一碗猪肉香葱水饺。带着一大堆的疑问,她继续吃着水饺,不时用嘴吹着气。待水饺凉透,这才放心塞入口中。
约莫过了一刻钟,朱伯川一袭白衣翩翩,走进来。疾如飞,迅如闪电。秦钰婉还没开口,他已经坐到座位上。
他扇了扇手掌,将满身的热气熏跑,埋怨道:“外面热死了,真是太热了。”说完瞧了桌子上的白瓷碗。一看是水饺,不禁乐开怀。
秦钰婉给紫莲使了使眼色,吩咐道:“紫莲,给王爷端水饺,顺便去后厨把冰鉴拿来。”
紫莲福了福身子,小声应答道:“是。”
她机灵,遂问道:“王爷,你想吃什么馅料的水饺?”
他挤眉弄眼,略微思索,问:“都有什么馅料的?”
紫莲如实地回答,“香葱猪肉,白菜牛肉。”
他会意,想了许久,淡淡说:“香葱猪肉吧。”
紫莲一下子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正准备去屏风后面将那一碗香葱猪肉水饺拿出来,却被阮小娘一把制止,用话给呛了回去。
“王爷,这里只有白菜牛肉水饺,喏,你看。”她指了指剩下的那一碗已经冷却多时的水饺,开始信口胡诌。
秦钰婉一思索,纳闷起来。明明还有一碗香葱猪肉水饺藏在屏风后面,为何她说谎呢。
朱伯川倒是不计较,拿起木筷子,催促道:“紫莲,算了,那就把白菜牛肉的给我。”
紫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好戳穿阮小娘的阴谋,又不敢得罪她。反复思量下,她把白菜牛肉水饺端到他面前。
朱伯川兴奋地拿起木筷子,夹了一个水饺,还淌着滴滴浓郁的汁水。他一口一个,因为吃得过于着急,汁水溅湿了他胸前的衣衫。顿时斑斑驳驳的印痕显现。他低下脑袋,拿着白色的绢帕,擦拭着污渍。偶然间瞥见桌子底下那半个掉落的水饺,正好瞧见是香葱猪肉馅料的。
他顿时明白了一切,站起身子,挺直腰板,怒斥,“好你个阮小娘,有香葱猪肉水饺也不给我吃!真是胆大妄为,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秦钰婉见二人快要因为一碗水饺吵闹起来了,慌忙站起身来,讨好道:“我的好王爷,我这碗是香葱猪肉水饺的,先给你吧。阮夫人她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她吧。”
紫莲平日看不惯阮小娘的做派。便二话不说,一通思索。进入屏风后面,将那一碗香葱猪肉水饺端出来,“砰”一声放在木桌面上。现在铁证如山,阮小娘百口莫辩。
这阮小娘本想报复王爷今早耻笑她的事,想要做妖,杀杀他的锐气。不承想穿了帮,被紫莲揭露了,还真的惹怒了王爷。阮小娘又急又羞,对于自己的行为相当悔恨。
阮小娘依旧是个柔弱的女子,擦拭起眼角的吧嗒吧嗒掉落的泪珠儿,哭成一个泪人儿。
她道歉道:“王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早就被她的行为气晕了,糊涂了。跺了跺脚,怒斥,“你看看你,这副死样子,真是气人。”
他开始咒骂起她,丝毫掩饰不了他对于她的深切厌恶之情。
眼看着二人水火不容,兵戎相见。阮小娘死不抵认,咬牙不松口,坚称自己不知道实情。不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如同掩耳盗铃的男人,可笑得很。
她只是一个劲地抹泪,似乎想要试图用女人柔弱的眼泪来收服朱伯川。只是朱伯川不是凡人,他身份尊贵,哪里容忍得了其他人挑战他的权威。特别是他府里的女人,只不过是低贱的侍妾罢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我看你是想跟钱氏一样闭门思过了吧?”他动怒,大气喘着,深重得有些瘆人。
深知事情的严重性,秦钰婉给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跪倒,来免得她的皮肉之苦。阮小娘心领神会。毕竟这紧要的关头,她的脑袋突然开窍了,拎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