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此言,把脑袋从父皇肩头抬起。有些惊讶,有些诧异:“去天宫?”
父皇见果然引起了我的注意:“是啊。玉儿,父皇想带你去天宫。你不想去天上看看吗?”
我自然是想的,早就听闻过许多关于九重天仙境盛景的描述,说是非身临其境 不可想象的绝妙圣地。所有对我来说也像是传说中的人物,如佛祖,如三清,如四御,都居住在那里。与天同宽,与地同阔,离月亮,太阳和二十八星宿最近之处,我怎会不想。只是...
我总觉得父皇突然提起这事,有些突兀,心中略略迟疑:“孩儿自然向往天宫...只是父皇,我们突然去天宫作甚?这天宫不是非玉帝特旨或有十万火急之事,天庭外的神仙不能随意登临的吗?”
此时母后起身,也慢慢踱步来到我身边同我说:“玉儿啊,你已经十二岁了,也到了该修炼的年纪了。我和你父皇想把你送入天宫拜师学艺。”
我一惊,父皇此时也缓缓开口:“玉儿啊,你是我们龙族的后人。十二岁了,未来需要有一技傍身才行。这次是太乙真人广而告之天下,要收一名关门弟子。各大候选弟子的比试就在七日之后,所以...”
我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脑海中瞬间电光石火闪过了许多念头,像触电了般从父皇膝上倏地弹起,往后退了一步。
父皇和母后见我如此,皆是十分诧异:“玉儿?.....”
我“扑通”一声,直直跪下。母后见我如此,大为震惊:“玉儿,你这是做什么?”
我低着头,行着拱手礼,大声回话:“父皇!母后!玉儿不愿去天宫!不愿远离家!还请父皇和母后不要赶玉儿走!”
说到话末,嗓音已是微微颤抖。
我心中十分难过,觉得父皇和母后还是为了惩罚我在人间显露真身一事,嫌我调皮,厌倦于我,不想管我了,故出此言。
母后走上前欲拉我,我执意跪地不起,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努力控制着自己由于过于激动而摇摇晃晃的声音:“父皇...母后...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的心肝,怎么说这样的话呢?快快起来!" 母后看着我竟然这般理解,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实在是意料之外。
“父皇和母后如此迫不及待得让龙侍叮嘱我出关后第一件是就是来大殿,原来就是为了把我支走...” 我边说边泪如雨下:“这么多日不见,原来你们一点都不想我...”
“玉儿!”父皇声音洪亮得喊了我一声,打断了我的遐想。
“休得胡言!不许再胡说八道!胡思乱想!” 父皇大声斥责我。
我抿着嘴一声不吭,把心情全写在眼泪里,扑落落顺着脸颊滚下,如那脱了线的珠子。
"父皇和母后之所以想把你送进天宫拜师学艺,完全是为了你好。你是我东海龙王的女儿,东海龙族是龙族之首,你就是我们龙族最大的骄傲。”
“你十二岁了,不能再和之前那样只做一个小孩子,你的肩上是担着责任和荣耀的,你知道吗?"
我还是跪着不说话,轻咬着嘴唇,目光看向别处,脸鼓的像个气包子。
“太乙真人位列昆仑十二仙之一,是元始天尊的徒弟。世人皆知真人自哪吒后再没收过其他弟子,这一次,天上天下的神仙洞府都知道太乙真人要再收最后一名关门弟子。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知道吗?”
我依旧气鼓鼓得嘟囔着:“我不去。”
父皇见我这样,有些生气了,话锋严厉了些:“其他神兽:凤族,麒麟族和玄龟一族都各有子女前往,还规定了一族至多只能派一人。龙族当然以东海为先,整个四海就你有这样的机会。玉儿,你要好好珍惜才是!”
我的情绪状态宛如一只河豚:“我不去!说了至多一人,没说非去不可。这机会我不稀罕,分给其他龙王家的太子们吧。反正我哪也不去!”
父皇见我这样,气到猛拍了一下王座的扶手:“玉儿你休得胡闹!不许耍小性子!你必须经受磨练,不能永远这样小孩子家家的!你必须去!”
“玉儿,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是我们的宝贝,可你也需要成长...”母后也好言相劝道。
“我说不去就不去!” 我和父皇对峙上了。
父皇见我如此,气到直接站起来吼我:“不行!这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事由不得你!”
我见父皇又如此动怒,联想到之前种种,脑子一热直接站起来,化委屈和难过为力量,气哄哄得大声道:
“父皇你就知道凶我!骂我!罚我!知道我险些遇刺我看你一点都不关心我!除了责备我你还会什么!你就是不爱我吧!我就不去!你想怎么样!”
一连串气话以完全失控的形式,未经大脑过滤就直接从牙缝里蹦出来了。我以前再闹小情绪,也不敢和父皇这样说话。
父皇听闻此言气到浑身发抖,二话不说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把我从地上拖起来,再一掌把我摁到膝盖上趴着,另一个巴掌高高举起:“敖玉你反了你!敢这么和你父皇说话,看今天为父不好好教训你,不好好治一治你这臭毛病!”
“王上...王上....” 母亲见状,赶忙赶过来欲拦,父皇挥挥手咬定今天必须教育我,怎么劝都无用。
我听着更上头了,明明已经泣不成声,还是强撑着气焰故意激了一句:“父皇你坏坏!有本事你打死我啊!”
“你!...” 父皇气的七窍生烟,那巴掌即将挥向我的屁股。被母后执意拦下了。
母后抓着父皇的手不让打,对父皇说道:“王上,使不得!玉儿现在有心结,王上这样一打,只会更加适得其反!”
父皇听闻此言,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把手放下了,也放开了摁在我腰上的大手。
母后扶我起来, 我气在头上,五味陈杂正处于鼎盛状态。挣脱了母后的手,头也不回飞快得跑走了。
“哎!这孩子....” 母后看着我飞疾而去的背影,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别管她!玉儿这孩子打小就任性,咱们不能再这样惯着她!” 龙王余怒未消:“夫人你也是的,打玉儿小时候就一直护着她,每次我要罚都拦着,这下好,给宠坏了吧!唉!.....”
龙王的眉宇之间仿佛打了一个结,气的直摇头。
龙后轻轻叹了口气:“王上,你也知道咱们玉儿就是一个服软不服硬,遇强则强的性子。这孩子有棱角,是好事。你这样一说,等于激了她,她肯定抵触。”
“本尊真的是被她气得不轻...” 龙王再次深吸一口大气:“夫人你听听她说的那些话,她还知道天高地厚吗?关了她三十日,我看是不但没反思,还敢和为父顶起嘴了,她还越说越起劲。这是要造反吗?哼!”
龙王说着说着,就气不打一出来。
“好了,你那样凶她,都不知道吓着孩子了。” 龙后打着圆场,为了缓解气氛,嗔笑了龙王一句:“王上啊,快照照镜子吧,看看你的脸,红的都快熟透了。”
“本尊这还不是被咱女儿给气的...” 龙王嘴上不软,语气却柔和了许多。被龙后这样一调侃,怒气不知不觉消了大半。
半晌,轻轻俯耳对龙后道了一句:
“现在还很红吗?”
“扑哧...” 龙后忍俊不禁。
“罢了,让玉儿先一个人冷静会吧,咱们先不要去打扰她。”
“都听夫人的。” 龙王的脸上终于慢慢浮现笑颜。
戌时
御膳房为龙宫皇室准备好晚餐,由龙侍挨殿挨轩的给送过去。
龙后今日特意嘱咐了御膳房的厨子给敖玉的晚膳里准备了几道她平时最爱吃的菜肴,折叠奶皮、烤祭神糕、酥油豆面各一品。
本以为这一举能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打开女儿的心房。于是龙后特意召了给敖玉送完晚膳的龙侍过来报备,满心欢喜得询问道:“如何?”
却不想那龙侍愁眉苦脸,怯生生回应道:
“回禀龙王,龙后。公主不但没接我们送去的晚膳,还把它们都打翻了。碗啊盘啊碎了一地,其他龙侍正收拾呢。”
“这...” 龙后和龙王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但更让他们意外的话在后面。那龙侍咬着嘴唇,哆哆嗦嗦得憋了一句话出来:
“公主还说....除非龙王改变心意,不然她就此绝食,以明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