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流觞
书名:锦门仵作 作者:心海微蓝 本章字数:2018字 发布时间:2022-06-27

朱伯川护着秦钰婉一同进入屋舍内。屋内烛火温暖,淡淡流淌出来。二人坐到一条沟渠旁边,同他们一起的还有其他几个文人。皆是盘膝而坐,望着沟渠里面的流水发愣。

只见一条蜿蜒曲折的沟渠贯穿屋舍,有些狭窄,只能容下两到三个酒杯。酒杯里面盛放着清澈透亮的酒水,沿着沟渠顺流而下。

文人们席地而坐,抑或打几个哈欠,抑或捧着一本线装的古籍,看着异常好学勤敏。头上扎着一个圆形的发髻,一把络腮胡子自下巴垂落而下。文人们吟诗作对。在一堆文人中有个年轻人,眉毛短短的,眼睛也是如绿豆般小。头戴黑色的帽子,特别显眼。

秦钰婉瞅了一眼,随口一说,“你看,这人戴的帽子有些怪。”

朱伯川捧腹大笑,后又严肃地介绍道:“这可是鼎鼎有名的文人汤显祖。”

她似乎觉得自己冒犯了那人,不禁开始道歉。

她缓缓走到汤显祖面前,恭敬地说:“汤大文人,我一介女流,没有见识。你莫怪。”谁知汤显祖非但不生气,还凑到她面前,端详着她。

她有些惊诧,遂问:“汤文人,你看什么呢?”

汤显祖拱手作揖,认真地说:“我正在创作牡丹亭。姑娘,你眉清目秀,可否愿意出演?”

秦钰婉一听,有人竟然邀请自己演戏曲,这可是对她的认可和殊荣。

她推诿道:“小女子略懂舞蹈,其他真的不知道呢。”

汤显祖态度平和,拱手作揖,热情邀请道:“这牡丹亭我快写到末章,一直寻不到合意的人来饰演女主。今日凑巧,与姑娘有缘,觉得姑娘特别适合。”

朱伯川是个开明的人,一听自己宠爱的女人被选中饰演牡丹亭,他引以为傲。

他拍拍她的后背,催促道:“婉儿,你快答应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要错过了。”

她扭捏作态,低垂着脑袋,羞涩一笑,捻着兰花指,说:“汤文人,既然你这么信任我,那我就勉为其难。”

汤显祖一听,她同意了。欢呼雀跃,兴奋地说:“我的女主在现实中终于有了人选。”

汤显祖将自己怀中的剧本拿出来,揣到她怀里,吩咐道:“这是剧本,你先看这一半,还有另一半过些时日我再给你。”

秦钰婉有些受宠若惊,惊喜地说:“汤文人,好的,我会认真看的。”

三个人坐在沟渠边上,汤显祖从沟渠上取了一杯酒水,恭敬地敬酒道:“王爷,秦姑娘,我敬你们一杯。”

秦钰婉推脱不胜酒力,稍稍抿了一口。用衣袖遮盖,蒙混过关。汤显祖是个正人君子,没有为难她,对她处处爱护有加。朱伯川是个性情中人,喝起酒来也是豪放得很。一杯接着一杯,一饮而尽,杯底空空如也。

刘大壮拉着紫莲一同坐在对岸。紫莲不知怎么的,今日多喝了几杯,一杯接着一杯往里灌酒。浑然不觉自己是个姑娘家,应该少喝。

刘大壮看不过去,遂劝说道:“紫莲,你少喝几杯。你看看人家秦姑娘,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都不怎么喝酒的。你看看你,豪气,像个女江湖。”

紫莲一脸不悦,嘀咕道:“我可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姑娘,不懂什么礼仪规矩。我只知道今宵有酒今宵醉。”说完还故意捏着酒杯,要灌醉刘大壮。惹得他一阵尴尬,将她的身躯往外推去。

显得刘大壮一身正气,她倒是一脸邪魅了。秦钰婉看着眼前的可爱俏皮的二人,不禁发笑。刘大壮更是红了脸,昔日憨憨的大个子也有脸红的一天。

因为没法喝酒,秦钰婉感到无聊。便拿出汤显祖给的剧本,仔细研读起来。她缓缓打开扉页,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牡丹亭。字体苍劲有力,娟秀挺拔。她一页一页翻看着,被杜丽娘这个女主所感动,也因杜丽娘和柳梦梅的爱情而痛哭流涕。

她看完上册,感动极了。

连连夸赞道:“汤文人,你写的东西真是感人,真是精辟。”

汤显祖面对她的夸赞,面不改色,似乎有些习以为常。

汤显祖淡淡一笑,捏了一把花生米,喝了一口小酒,琢磨道:“这本牡丹亭可是我毕生心血啊。”

她承诺道:“汤文人,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演!”

汤显祖听了她的诺言,欣慰极了,因为高兴不觉又多喝了几杯酒。

酒过半旬,已经醉眼迷离,仍捧着酒杯不放。紫莲喝得酩酊大醉,朱伯川的酒量好,依旧是千杯不醉,脑子清醒。刘大壮无奈地将她的头埋入自己的怀里,她还死命地往他怀里钻去。丝毫不爽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惹得他大为光火和尴尬。

眼看着夜色朦胧,渐渐地,迷雾团团围住屋舍,已经是三更时分。

秦钰婉有些担忧,催促道:“王爷,我看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府了。”

朱伯川是性情中人,仍旧想要和汤显祖多喝几杯。无奈身边的美人着急,催促,只能败兴而归。

汤显祖准备不醉不归。端着酒杯,坐到土凳子上,观看胡姬跳舞。秦钰婉拉着朱伯川,刘大壮搂着紫莲,四人一同出了温暖的屋舍。

外面,马车早就守候在外面。在马厩里面吃饱粮草的马儿,鬃毛更加油亮顺滑。马儿嘶鸣,踢踏着铁蹄子。待众人钻入马车,车夫喊了一声“驾”。马儿鸣叫着,冲入迷蒙的夜色中。

马车一路疾驰,穿越过古庙酒肆,绕过一条绿屏障,走过一条蜿蜒的河流,到了宸王府宅门口。高墙大院,庭院深深,在浓重的夜色中愈发显得高大巍峨,严肃中带着一股古朴典雅的气息。

四人下了马车,钻入浓重的雾气中。拾级而上,轻叩铜环门锁。须臾,一个小丫鬟的脑袋探出来。看到王爷,立马开门迎接。

朱伯川似乎有些迷醉了,骂骂咧咧,“我说怎么搞的,现在才开门。”

小丫鬟低垂着脑袋,犹如犯错了一般,认错挨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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