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婉的父亲,大学士秦子皓,受了她的牵连,被革了官职。现在还躺在死牢里面,在这暗无天日的死牢里度日。
一想起这些,她心如刀绞,又一口乌黑浓郁的血痰吐了出来。她哭着哭着便睡着了,待她醒过来,已经是清晨。一缕明亮的阳光照射下来,晒透她的后背。她缓缓抬起脑袋,偶然间听见菱形窗户外面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
“你们知道吗?昨夜那个狐狸精跟王爷幽媾了?”
“哪个狐狸精啊?”
“还有哪个?舞姬秦钰婉。”
“是吗?真是恶心,败坏王爷的名声!”
秦钰婉正趴在木桌上,脸颊贴合着木桌面,敞露在外面的这只耳朵却是听得异常清晰。她心里咒骂道,我昨夜待在书房,怎么可能跟王爷幽媾,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怒火攻心,蓦然站起身,猛然推开木格子门扇。不分青红皂白,逮住一个丫鬟,上来便是一巴掌,清脆的啪啪声。
被抽打的丫鬟正是春儿,刚才的话都是她先挑起,也是她先胡诌的。受了打击,还被人诽谤的秦钰婉此时此刻感觉五雷轰顶,心脏跳动得异常快。接着便晕倒过去,不省人事。
待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榻上。瞧见熟悉的一只青瓷花瓶,上面还插着几枝三角梅。这可是春杏斋的摆设啊,清雅中带着一些高雅的品位。她看了看自己周身的衣衫,也是完好无损,穿戴整齐。
她遂放下心,安稳地躺在舒服柔软的床榻上,闭目养神。
这时,门扇子悄悄被推开了。她睁开疲乏的双目,瞥见阮小娘气定神闲地踱进来,身边跟着丫鬟春儿。
她松了一口气,翻了个身,将脑袋转向一侧,双手背倚靠着脸颊,淡淡说:“你怎么来了?”
阮小娘客气地让春儿奉上一个木托盘,上面摆放着一盅补品。这盅子是淡褐色的,上面还绘制着竹叶的形状,一片片尖细尖细的。
她纳闷地问春儿,“春儿,这是什么?”奇怪的是春儿只是摇头,却不说话。
她感到奇怪,皱起眉头,用胳膊支撑着身躯,艰难爬起。用白色枕头垫在身后,催促道,“春儿,你怎么不说话啊?”
春儿给她打手势,只能发出模糊的咿咿呀呀的声响。见她依旧是不理解 ,不懂。春儿张开了她的嘴巴。
她凑近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她手脚一哆嗦。原来这春儿早就成了哑巴,舌头被人割了去。敞开没有舌头的大口。
她连连后退,惊慌失措地大声嚷道,“这是怎么回事?”
阮小娘神情淡定,客气得好像跟个没事人似的,安慰道:“这春儿不听话,乱嚼舌根。现在已经被我拔了舌头,再也不能胡诌了。”说完更是亲自端起盅子递过去,“这补品可是用胎盘做成,大补啊。”
她一听这盅子的材料,顿时恶心地呕吐起来。吐了一地,留下一摊污渍。
她看着脸色没有丝毫异样的阮小娘,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个曾经懦弱的女人如今却露出她狠辣的一面,令人不寒而栗。
阮小娘诧异,端着补品送上前,不解地问,“秦姑娘,你不喜欢吗?要不我让春儿换一种来。”说完更是用狠戾的眼神望着春儿。春儿被吓退,脸色发青。弓着背,连连点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待二人走后,秦钰婉抚摸了一下胸脯,果然是起伏得厉害。这时,门扇又打开了,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蹙眉,望着门口。只见朱伯川走进来,他身着一袭白色衣衫,裙摆镶嵌着金边,依旧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他缓步踱过来,坐到床沿边上。看着她煞白的小脸,额头上还悬挂着汗珠。一边伸出手摸着她头顶细软的绒毛,一边追问,“婉儿,你这是怎么了?惊慌什么?”
她不忍心将刚才的诡事告诉他,怕他为了她担心。于是撒谎道,“我躺久了,胸闷,所以脸色不好。”说完伸出左手抚摸了一下脸颊。
朱伯川端起放置在一旁的盅子,准备亲自喂给她喝。
她的脸色再次煞白,慌忙推脱道,“我现在还不想吃,我想睡一会儿。”
他有些无奈,又不知道该如何让她好受一些。
他蹲下身子,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安慰说:“好了,你先睡会儿。我去后厨给你拿吃的。”
惊魂未定的她此时此刻意识到自己是如此虚弱。她端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面色苍白如白纸的自己,顿时慌了神。她待会还要参加赏簪大会,怎么能让人看出气色不好。
于是她拿出木盒子,将胭脂刷在脸颊上,浅浅地淡淡敷在脸颊上。轻轻淡扫颧骨,是一抹如粉色桃花般的灿烂和夺目。她在首饰盒里面翻找着绢花,找了好几枝,却没有发现想要戴在鬓发间的。
迟疑片刻,才缓缓拿出一朵粉色绢花,轻巧地插入鬓发间,再换上一身粉色软烟罗。一个精致的美人便出现了。因她的脸色苍白,她特意在脸颊上多涂抹一些胭脂粉,显得气色好一些。
今日正是赏簪大会,在品香酒楼举行。紫莲已经先行一步,见她身子不舒服,便将她留在宸王府宅。能找寻到线索的机会来了,她怎么能错过。强撑着还有点虚弱的身躯,前往品香酒楼。
她穿过一条酒肆林立的街道,急匆匆地赶到品香酒楼。
刚一进酒楼,紫莲便迎上来,搀扶着她,追问,“秦姑娘,你怎么来了?身子不舒服,应该在府里养病才是。”
她紧张地问:“褚姑姑现身没?”
紫莲皱起眉头,支支吾吾,低垂着脑袋,怯懦地说:“没有。”
她感觉到一阵晕眩,事态逼她一定要让褚姑姑现身。于是她灵机一动,想出一个评簪的环节。也就是评出一个第一名,逼迫褚姑姑现身。眼看一堆妇女围绕在玻璃橱柜面前,欣赏着摆放在里面的玉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