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把你推出去做挡箭牌……”安德鲁苏无奈摇头,“我别无选择。
我告诉裁决,是你,掀翻了整座安道尔集市。
因为你擅自插手莱顿公爵府上的事,拖延了刺杀马倌任务的完成时间,导致现在无法进入马场……
为了一张身份凭证,你铤而走险,去了安道尔集市……
这件事,得到了巴德统帅的佐证,叫裁决的人勉强能相信我接下来的对话。
我说……我说……你一直在图书馆里研究,关于历代流放者的故事……
误打误撞……”
“流放者?”我朝安德鲁苏投去疑惑眼神。
“还记得我们在地下宫殿看到那一个个,似人又非人的……死物吗?”安德鲁苏说得是那些朝我伸来的手。
“当然记得,终身难忘。”我句句属实,至今想起,仍然觉得心下惊怖不已。
“我核对过了,那一层的死物,都来自同一个家族……”安德鲁苏告诉我,“他们在帝国的史册里,被称为兰登家族,在三百多年前,这个家族就彻底灭亡。
灭亡原因不详,但我确认过了,我认得的脸,基本没有一张遗漏……
在史册里,记载了这样一件事,在这个家族里的最后一位存活者还在世的时候,他经历了,和罗斯祖父一样的事情,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秘闻,他被流放到了帝国边境。
帝国建国史上的被流放者不计其数,我索性称他们为历代流放者。
我甚至怀疑,那个所谓的地下宫殿,其实每一层……都属于某个家族,有点,囚牢的意思,你懂我在说什么吗小鬼?”
“我明白。”我在思考他话中隐藏的意味。
如果他所言是真……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不管什么,只要涉及年代过久,一律难以翻案,
“我告诉他们,你在研究有关流放者的消息,恰巧发现了那座地下宫殿,误打误撞进行了巨龙召唤仪式……总之,他们不相信巨龙是被你召唤出来的,但是,他们又没法再相信别的……帝国只是需要一只替罪羔羊,他们其实并不关心这巨龙从哪里来的,我也是一样,我只是需要你,替罗斯遮挡一下……小鬼,我极力帮你洗刷掉关于蒙拖奸细的身份,请你一定要做好马场里的刺杀任务,被认定是蒙拖奸细的马倌,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该活在帝国,还活得这么长,你明白吗?”安德鲁苏的话和格鲁导师一样。
他们俩坚持让我尽快找到马倌,并杀死他。
最好用比较嚣张的,又比较隐蔽的手法。
嚣张是给裁决等其他几个组织看的。
隐蔽,则是不要惊醒蒙拖,还有……那些藏匿在帝国内部的白蚁。
帝国马场的大动作,或许无法瞒过蒙拖。
但消息的传递,总是需要时间的。
从流动商贩到雇佣兵团,帝国从各方面,都控制好了消息渠道的走向。
如果在这个节点,还想要把帝国马场动向传回蒙拖……那帝国会毫不犹豫把这人抓出来,绑在荆棘藤上,让尖刺扎穿他的喉咙!
如果这个传递者,就是那个刺杀莱顿公爵的嫌疑马倌……那我必须得加快找到他的进度。
否则,就是格鲁导师,也保不住我。
没人能接受犯下两条死罪的刺客。
我也不能。
关于新晋马倌们的现状,帝国马场总管理者查尔斯大人很快也察觉了。
他隶属于圣格会。
算是一个不错的……管理者。
面对这种情况,若是别人来,比如说我来,那我肯定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把这件事如实往上报告,那还没报告到巴德统帅——帝国马场是直接供应给帝国军队的,虽然不归巴德统帅直接管辖,但是他有特殊过问权。
这是教皇阁下亲自赐予的权力。
反正,层层往上,层层都有往帝国马场塞人的存在,总会有人想方设法,联合别的人,把这消息往下压。
可如果不往上报,一旦出了纰漏……后果不堪设想。
帝国不是铁桶一块,但也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分崩离析。
当事态蔓延到不可控制的地步,裁决和审判的行刑者,会告诉所有罪犯,何为帝国之刃!
查尔斯大人在发现这种情况后,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他连夜找到了巴德统帅禀报此事。
不算大张旗鼓,也不算偷摸进行。
他是以请教战马特训的名义,前往巴德统帅在帝都中住所。
而后按巴德统帅意思,联合审判裁决,严查了每一张身份凭证的来源。
剔除掉所有来源不明的身份,留下可控因素。
最后把原先马倌一一拆分,按一对一,或是一对二对三的方式,由帝国马场的老资格马倌,来手把手带我们这群……笨蛋学徒。
这大概是我这么久以来,听到过的最好消息。
我不清楚巴德大人是不是在刻意给我扫清障碍……
如果是,那一定是我最敬爱的格鲁导师去求他了。
总之,我离我的目标马倌,毫不费力,就近了一大步。
我要刺杀的马倌,名字非常清楚。
毕竟在迎接蒙拖使臣的晚宴上,他和他一手养大的马屁,冲进了大厅。
任务上,他的名字,叫做莱特。
而我被分到的老资格马倌,叫做托比。
托比长相不算太老,可惜他和大胡子一样,络腮胡子留了半边脸,这就显得他不是那么年轻……最起码比我要大上二十还不止。
被分到他手下第一天,我就向他打听马倌莱特。
“莱特?”托比眼神很困惑,“你说哪个莱特?帝国马场太大了,光我认识的,就有好多个莱特!”
“噢这样……”我完全没想过重名的问题。
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着说的时候,托比看我的眼神变得怀疑起来。
他问我:“你打听……是什么意思呢?作为一个马倌,我认为你更应该关心马的名字,对吗?”
“呃……你说得没错……”我不得不先安抚他的情绪,不能叫他觉得,我是个不合格的马倌,我安抚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又开口了。
他把额头一拍,认命般低下头,无奈道:“很抱歉,我忘了,你们这群马倌……都是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