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刚刚在直播间...有人不停的起哄...我都下播了，那人还不停的发信息骚扰我。他说：你不就是做这个的吗？告诉我你要多少钱，我可以消费。”
“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难受吗...我真的...王一凡，我真的不是那样的女孩，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是那样的女孩？”
“我知道，这里所有的租客都觉得我是一个很随便的女孩...我表现的强势一些，拒绝和任何人交流，因为我只能把自己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
卑微的小演员只能叫群演，坐拥亿万资本和流量加持的演员就成了明星。
一份同样的职业，因为所处的高度不同，就会给人以不同的看法。
王一凡完全可以想象的到那些在燕子的直播间里面说着露骨的言语，萌生着龌龊想法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可能是这里的租客，藏在手机的另一头，窥伺着这个在他们眼里欲求之而不得的女孩。
能够让燕子这样压抑与纠结着的，无外乎是那些人刷了礼物，又是直播间里的常客。
在这种不温不火的小主播直播间里，活人和仅有的礼物就是支撑他们继续播下去的最后动力。
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
一边是巨大的债务压力，一边是巨大的精神压力，在两个压力中间的燕子已经到了极度疲惫的状态。
王一凡坐的离燕子更近了一些，或许更近的距离就是对燕子那个问题的最好的回答。在这样近的距离上，王一凡可以清晰的看清燕子的每一根睫毛，他的心跳在扑通扑通的加速。
想了一下，王一凡向燕子开口说道：“燕子...要不就不要播了吧，找个工作，安静一段时间，把外债还一还，等以后有了新的想法的时候再去考虑要不要走这一行，吃这碗饭。”
“不做直播我又能做什么去呢？我从大学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在做直播了，那时候一个月播下来也只有1000块钱，现在比以前好多了，每个月多的时候有七八千，少的时候也有四五千。”
“虽然大多数都是少的时候，可在S市这种地方即便是出去工作不也就是四五千，但总不会七八千吧。”
燕子不是没有考虑过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只是就这样放弃一份做了一年多的职业，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太甘心。
直播是一项很辛苦的工作，混乱的作息与时长上的硬性要求，这一年多所付出的辛苦，也只有燕子自己心里面才清楚。
“可是...省心啊。”
王一凡感觉自己的劝解很无力，但是直觉告诉他，燕子现在这个状态确实不适合再继续做直播这个行业了，很容易把自己压抑死的。
“省心能当饭吃...王一凡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无法理喻，一边想着赚钱，一边又觉得这钱赚的太难，我现在挺后悔的，如果高中的时候好好学习，能考个不错的学校，学一个比较热门的专业，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现在想想一切都可以这么简单，只怪自己那时候太幼稚吧。”
燕子摇了摇头，把心里面的话说出来以后，她明显面色变得缓和了许多。
王一凡听到这话，说道：“搞得你现在好像不幼稚似的。好大学也就那样，虽然是能把起步提高一点，但是也得靠脑子的啊。你看我这种不开窍的脑子，双一流院校，工商管理专业学士学位到手，出来干催收来了...”
“反正比我强。”燕子自嘲的笑了笑：“王一凡，我现在欠了你1万多了吧，你连个欠条也没有和我签，不怕我不还了么？”
燕子的脚在随意的踢着王一凡房间里的一个小型衣架，这句话她说的漫不经心，又像是暗有所指。
王一凡真的这么放心燕子么？
其实燕子问的这个问题王一凡早就想过了，但是既然已经借出去了，那就借出去了，至于还不还的，王一凡更愿意相信燕子会还的。
这个问题无论回答不怕还是有过担心，在技术性上面都显得有些生硬。
王一凡在脑子里飞快的组织了一遍答案，随后用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那我就去直播间天天守着你，一天撩你三次，看你到时候还不还。”
“就你？”燕子撇了撇嘴：“你这个人我知道，色心嘛，还是有的，每次我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你那双眼睛都像是若无其事，但是又会偷偷看我两眼。但是色胆嘛，你还是差了点的。”
“现在我们两个在这一间屋子里面，还是我主动来的你房间，你不还是坐的远远的。”
好家伙，被鄙视了？不过燕子这话说得确实让王一凡无力反驳。
孔子说：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存焉。
对美好的、未知的、神秘的事物保持一个好奇心，是人类的本能，即便是被称之为两个半圣人之一的曾文正公，在人欲这方面也是经历了很长时间的磨练，才终于做到了静心定性。
他王一凡不过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刚刚脱离了父母眼中所谓孩子的定义，又怎么可能存天理灭人欲。
所以对于自己偷看燕子的这件事，从燕子的嘴里说出来，王一凡并没有去反驳。
毕竟子不仅曾经曰过食色性也，也曰过大丈夫好敢作敢为。反驳这种事的话就太差劲了。
“燕子...”王一凡看着靠在墙边的燕子，犹豫着。
“怎么？”
“我困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王一凡确实困了，但是他并不是这个时候就迫切的想要入睡。相反，燕子的存在一直都让他的大脑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困意与兴奋的交叉，那种滋味就像是通宵在网吧里面打游戏一样。
可此时兴奋的来源并不是游戏，而是一个女孩，以及女孩嘴里那容易让人气血上涌的话。两个人也早已不在校园。
燕子点了点头，十分自然的说道：“那你就睡呗，我不打扰你。”
看着燕子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王一凡顿时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不回你屋子了？我去，大姐，你别闹。你在这里我怎么睡得着觉？我这说得都这么明白了，你不应该立刻转身离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