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剥莲子,有人就乐得吃现成。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苏煜摇摇头,“没什么好问的了。”
“?”
没什么好问的?这话从苏煜口中说出来委实让人出乎意料,“我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是有很多问题,但……不想问了。”
“为什么?”怎么就不想问了?蓝若雪一直以为苏煜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她来之前都做好准备了,能答的就答,不能答的就不答,不好答的就随便答。
他怎么就不问了呢?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苏煜半开玩笑半没好气道。
“没有那么夸张吧。”
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也差不多。苏煜心里很复杂,蓝若雪手里捏着苏寻的命,但她闷声做事,不愿让任何人知道。
苏煜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作为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他只能跟蓝若雪同一战线,还要帮她打掩护。她绝非池中物,这一点毋庸置疑,知道得越多,自然越麻烦,苏煜不想自找麻烦。
反正此人除了谋略骇人,倒也没什么坏心思,不管是救苏寻还是抓妖道,又或是对待冷思月,以她的能力,杀人灭口一劳永逸,但她却选择了各安其事的方式。
思及此,索性就不问了,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他懂。
“这样也好。”蓝若雪又说道,“有些事你问了,我也不一定说,说了也不一定就是实话,扯一个谎日后又要编无数的谎言来圆,我费心费神,你听到的也不见得就是真话,这样互相不为难,挺好的。”
“你还真是……坦荡。”
“过奖过奖。虽然你不用我答疑解惑了,但东西我还是要吃的。”蓝若雪往来时的地方看了看,问道:“流云居都有些什么菜,怎么还不上?”
“此处碧莲湖,菜式以莲、藕为主,都是现做,自然等得久些,客人有私事要谈,他们也不会上前打扰。”
苏煜起身摇了摇亭台上挂着的一串风铃,很快就有人端着菜来了。
先前的小生一边布菜,一边讲解。
第一道菜是“糖莲子”,洁白的莲子包裹着厚厚的一层糖霜。
蓝若雪尝了一个,入口甜,收口微苦,回味悠长。
第二道菜是“红袍莲子”,泡发的大红枣切半去核,泡软的莲子去芯,嵌入枣中。摆在碗里,放上糖块和蜂蜜,大火蒸三刻钟。蒸好后倒扣在盘,浇上蜂蜜和糖水。
其状如绣球,可观,其味香甜,可口。
第三道菜是“苹果莲子炖银耳”,银耳洗净撕碎,苹果去皮切粒,和洗干净的莲子一起放入炖锅,出锅前加入冰糖、枸杞。
以挖心的苹果为容器盛之,独辟蹊径。
第四道菜是“桂花糯米藕”,糯米灌入莲藕,放入清水,加红糖、红枣,旺火烧开转小火煮制。
煮好的糯米藕放凉切片,浇上原汁儿,撒上桂花。
蓝若雪夹起一块儿,香气浓郁,藕丝连绵。吃进嘴里,黏糯香醇,甜在有意无意间。
接着又上了“糖醋藕饼”、“莲子扣肉”、“莲子烧肉”、“莲子鱼头汤”、“双莲双米粥”、“翡翠卷”……
一开始苏煜每样菜都吃些,后面就只有蓝若雪一个人在吃了。
虽然蓝若雪吃得享受,但苏煜实在担心她吃太多。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吧,不然小五又该担心了,你喜欢的话下次再来。”
蓝若雪嘴里正包着翡翠卷,三两下吞了,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流云居只做达官显贵熟人生意,要是我一个人来,连大门都不让进的。”
“我与他们东家有点交情,改天遇上了我同他说一声,你只要带足银钱,应该不会拦着你。碧莲湖只是流云居冰山一角,还有玉竹林、满春园、桃花坞、明月清风楼。”
“行吧。”
苏煜正准备起身,蓝若雪对小生说道:“再做一份莲子糕,打包带走,另外我想摘几个莲蓬可以吗?”
“公子请自便。”
这厢等莲子糕的功夫,蓝若雪已经把“莲藕宴”一扫而光了,随后够着身子摘莲蓬。
“我觉得荷花盛开之时,泛舟湖上,穿梭于花叶间,定是一桩美事。”
“那只能等明年盛夏了。”
……
回去的时候,蓝若雪一手拿着莲蓬,一手拿着糕点。
“给小五带的?”苏煜问道。
“名义上是给他带的,但是他肯定吃不了这么多,剩下的都是我的。”
真能吃!苏煜看着她的身板儿,腰如细柳,怎么能吃下那么多东西?
离开流云居坐到马车上,两人都不说话,怪尴尬的。
“其实你还是很在乎小五的吧。”苏煜开口道。
“肯定啊,朝夕相处数月,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在乎。”
“不只是因为这个吧?冷思月逃婚你替她嫁入将军府,顺势而为救小五,是一时兴起?还是另有隐情?或者说你跟小五成婚其实就是为了救他?对不对?”
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原以为他会问苦枫林驱鬼捉邪的事儿,没想到他只字不提,还说不问了,莫不是为了让她放下戒心,搁这儿等着呢?
不用作答,苏煜已经从蓝若雪的反应知道答案了,既然有了底苏煜不打算再细问,但蓝若雪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本来是不想说的,既然二公子猜到了,那我就多说几句。”
“不必,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不必说。”
“既然问到了,还是要说清楚的,免得二公子总是对我心怀戒备。其实你没必要拐弯抹角套我的话揣摩我的心思,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能说的我就直接说了。”
苏煜很想说他不想知道,但蓝若雪兀自说道:“我接近苏寻的确是为了救他,但我救他不是为了他,只是为了我自己罢了。”
“怎么说?”苏煜终究还是忍不住一颗好奇之心。
“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很在乎他,我视他如命,但……我又不是个惜命的,我是一个向死而生的人,生命与我无足轻重,如果有合适的机遇,这条命随时可弃。苏寻也一样,我顺心顺意了会力所能及地对他好,若烦心别扭了也可能毫不犹豫地离开。
你不用对我诸多防备,以前我对别人说过,我不自诩为正,也绝不自认为邪,如今对二公子也是这句话。我不是以德报怨的大善人,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大恶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做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