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澈说:“朝廷特使来到,颁布了《告天下书》,我将协城政庶务交付使团,命澹台长史留下协助,就赶回来了。”
韶安归附,毕竟算怀王功劳,使团到来之后楚王还留在韶安,就显得太突出了。
将后续功劳留给特使,最终归功怀王,皆大欢喜。
而且,他想快点见到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四日了!
但是元宇澈没有说出来,他很享受这默契而又随意的时光。
怕吓得她像小狐狸一样跑开。
“军营也要搬迁,搬到苍梧去。”元宇澈说。
这也在玉丽筝意料之中,况且已经看见士兵在收拾东西了。
她也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李世子有点事要到鲤城,我陪他走一趟,之后就直接回京,想办法造出更多的投弹。”
元宇澈想了想,说:“到苍梧之后再去鲤城罢,我陪你们去。”
玉丽筝知他不放心,但南禺政事也要紧,就想拒绝。
元宇澈说:“南禺还会有一段时间维持现状,我去鲤城的同时也会做好布局,回来时刚刚好。”
又说:“我和闽越国的子华君是故交,可能还会见见他。”
哟,没想到楚王还有国际友人!
子华君在闽越国、甚至整个南疆口碑甚好,听说也是帅得人神共愤。
玉丽筝心想,看来要修改给元宇澈的评语了:首先删去“铁皮脸”“满脸阶级斗争”。
因为,这厮现在又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看。
不愧是南策军,仅用一日,军营就完完整整搬迁到苍梧。
这里是西虞边境,距离南禺都城禺安五十里。
安顿好住处,仍然由凤兰、凤梅看守小院,玉丽筝和元宇澈、李仲焕扮作外出探亲的兄妹,趁夜色悄悄出发。
玉丽筝当然带上“三飞”——娄飞婵、飞雪、飞霜。
李仲焕自带七大暗卫。
元宇澈,当然随从更多,只是不会出现在他身边。
他虽然人不在军营,亦没有去南禺都城禺安,但两处都要关注,两处都有动作,这负责讯息往来的就得有十几人。
当然这些人都无声无息隐没在山野树丛,只留下一道道淡影。
待楚王鲤城归来,南禺一切已成定局,该出局的出局,该入瓮的入瓮。
四月鲤城,天气晴朗,惠风和畅。
屠店老板周朴仁刚刚订猪归来。
今日下乡,订得三头大肥猪,周朴仁心情大好,叫老婆岑氏在家里准备一桌饭菜,请店里伙计来聚餐。
岑氏赶紧吩咐厨子煮饭炒菜,又叫丫鬟将饭桌摆在院子当中,待周朴仁带人回到,就将饭菜端上来。
周朴仁和四个伙计划拳猜码、吆五喝六,喝得酩酊大醉,到夜深才散。
周朴仁歪歪扭扭走到院门口,和伙计摆手告别。
正想回身关门,旁边伸过一双黑手,将一块破布塞入他口中。
周朴仁糊里糊涂,想出声问怎么回事,无奈口被堵住了。
双手也被三下两下捆住,同时一个头兜劈头罩下来。
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挟着周朴仁,转眼跃出几丈以外。
再说岑氏,抱着孙子,陪二儿子温习一阵功课,看看院子里丈夫喝酒正欢,将孙子交给大儿媳妇,自己先去睡觉。
周朴仁在院门消失没多久,岑氏醒来,摸摸身边不见丈夫,就披衣来到院里。
院子静悄悄,也没有丈夫人影。
难道送人时醉倒在院门口了?
岑氏走到院门,只觉后脖颈处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醒来时,已经在一处密林里。
岑氏看到丈夫跪在对面,口塞破布,双手被反绑,眼里满是惊恐。
见老婆也被抓了来,周朴仁惊恐之下又多了绝望。
“朴仁!”岑氏想扑过去。
“跪定!”膝盖被狠狠一踢,岑氏痛得匍匐在地。
“你,你们要干什么?” 岑氏故作镇定,“我们都是良民,没有害过人……”
“没有害过人?”一声冷笑,旁边走出一个翩翩男子,背手站在夫妻面前,“周老板,看看我是谁?”
周朴仁瞪大眼睛极力辨认这个男子,想起了什么,嘴里发出呜呜声。
岑氏也认出来了:“狗、狗儿?你是狗儿?”
“放你的屁!你才是狗儿!”李仲焕勃然大怒,抬腿就踢。
周朴仁被踢得向后仰倒,嘴角渗出血丝。
与此同时,岑氏脸上被噼里啪啦打了十几个耳光:“住嘴!他是西虞李仲焕,承恩侯府世子,工部员外郎!”
岑氏两颊顿时肿了起来,再也说不出话。
打人者玉丽筝揉着手腕,乜斜着眼看岑氏。
赵树用剑挑开周朴仁嘴里的破布。
周朴仁顾不得被剑划伤嘴角,将头在地上磕得生响:“狗……仲、仲焕……李世子,是我有罪,罪该万死,只求你看在养了你几年的份上,饶我一命!”
岑氏也跟着忙不迭地磕头。
一会两人额头就鲜血淋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李仲焕一剑直指周朴仁面额,“你,把我当做负累,骗我上街,把我带出城门,卖给人贩子!”
“世子饶命!”周朴仁知道曾经的养子报仇来了,“后、后来不是找找回来了么,我、我也是继续养你……”
李仲焕说:“那是因为有人认出了我,说是你和李嬷嬷的孩子,官府出面,你不得已才接回家,否则官府要判你贩卖人口之罪。”
最初商队救起李嬷嬷,也是看到伙计周朴仁得力能干,随手奖赏一个老婆给他。
周朴仁将李嬷嬷带回鲤城,开始态度还不错,对她抱来的孩子虽然嫌弃,也没有打骂。
直到被西街屠店岑老板和女儿看上。
岑老板欣赏周朴仁的生意头脑,一心要他来养老,就怂恿独生女儿去勾人。
周朴仁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听从岑小姐撩拨,先将小仲焕“弄丢”以打击李嬷嬷,又入赘岑家继承屠店,把李嬷嬷当下人使唤,逼走了李嬷嬷。
后来有人在乡下认出小仲焕,官府出面,给周朴仁两条路:或者继续养育孩子,或者判贩卖人口罪。
周朴仁只好把养子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