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祁鸿麟方寻属下大动干戈。”
“哦?!”夏凌霄略感新奇地问:“是输是赢?”
邓黄羊微叹:“是属下输了,未曾想他已稳踏上二等之境。”
夏凌霄淡然道:“知阙宗,到底是不可小觑。可你二人又何以缠斗一气?”
“此乃属下正欲禀告之事。”
邓黄羊据实述出前因后果,并愤慨道:“祁鸿麟那厮不尽丹心,甚至不把教主放在眼里。如此一来,罗致他又有何用?与其让他知晓我教大计,遗留祸患,不如趁早将其除掉!”
夏凌霄从容道:“毁你一观,终是有助于本教,或说坏事一件?”
“若他所言非虚,倒似是有助于我教。”
“故而,无妨他是否赤忱效忠,只要他志比天高,有心一睹天上风景,便处棋盘内,便在股掌间。”
邓黄羊低下头道:“教主英明,属下思虑欠妥。”
夏凌霄又问:“婠婠不仅取得浮岳神鼎,还掳劫了祁鸿麟火相亲和的关门弟子?”
“正是,便因此他才寻上门来,美其名曰助我善后,但属下认为却是借此示威。”
夏凌霄微微抬手道:“我不在乎其逞威,但确实不应恫吓,是该让他长些记性。”
“还请教主吩咐!”邓黄羊抱拳道。
“知阙宗都已知晓的事,鸩繇却未传书来报,怕是他与婠婠此行不顺。你速找寻二人,护送回教,以防神鼎消息扩散,恐有宵小之辈图谋不轨,对其不利。至于祁鸿麟那关门弟子,带回来直接关押丹室。”
“可祁鸿麟他……”
夏凌霄打断他的话,道:“我只允诺还他一活人。”
邓黄羊心领神会:“属下这便动身。”
灰白硕石工整垒砌的城围肃穆宏伟,朔泽城巨大的城匾拦不住城内喧声腾沸。
除季承外,柳昇等人孤陋寡闻的样子尽显无遗。
青稚似这般,年少如三人,眼下城门处络绎不绝的车马商流,和熙来攘往的各色人潮,皆在诰告他们,人世当如此繁华。
“日晒三竿了,你们还要站多久?城内可比城外热闹多了。”季承立在三人身后道。
“你俩还傻站在这儿干嘛?还不快进城一览!”陈芩苓拉起柳昇和哥哥的手,首当其冲走在中间,仿佛自己站了很久,也是被这二人连累。
“哇,街边小摊叫卖的东西,都比镇上铺子里得全,那这里的铺子都卖些什么呢?!”
透过各种买卖吆喝的声儿,陈芩苓看到服饰雍容华丽,满身珠光宝气的两名女子,结伴从一家胭脂铺中踱来。
她回头奇怪地问道:“季师兄,城里女子都要这般穿着打扮吗?!”
季承笑道:“她们或许如此,陈女侠大可不必。”
柳昇迎合着:“怎么看,都不如你伶俐清爽。”
陈芩苓俏脸一红,娇声说:“那也未见你多看我几眼!”
“哎呀!”
童声响起,未及髫年的小女孩儿,似被心潮澎湃的陈芩苓不小心撞倒。
她赶紧俯下身,搀扶着问:“没事吧?小妹妹。”
年龄要稍长一些的男孩儿跑来推开她的手,扶起女孩儿,大声说:“跟我妹妹道歉!”
陈芩苓看着这对鹑衣鹄面、掣襟露肘的兄妹,心中有些不忍,便掏出两枚柳银,并柔声道:“对不住,小妹妹,姐姐不是故意的,拿着钱去买些吃的好不好。”
小男孩一把抢过柳银,立改先前咄咄逼人,逢迎笑说:“这位大姐姐果然人美心善,刚才我实在不该对你那么大声,还请美人姐姐莫怪。”说完,他便跪了下来。
猝不及防的举动令陈芩苓稍显无措,她立刻托起男孩儿,仓皇道:“别这样,小弟弟,本就是我有错在先。”
“嘿嘿!”男孩儿露出不算干净的牙齿,却在蓬头垢面下尤显整洁,对她笑道:“美人姐姐真是大好人,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的。”边说,他边拽起女孩儿的手,挥臂告别,缓缓后退。
“哎,哎,哎,往哪走?”陈岑岺抓住男孩儿摆动的手臂,另一只手迅速探进他破烂的衣襟,原来这件缝缝补补,看似单薄的外衣竟内有乾坤,一块莹蓝古貌的玉佩便从暗兜中掏出。
陈芩苓惊讶地看了看腰间,顿时火冒三丈,虽说玉佩可以通过阵法找回,但毕竟是苏云赠予她的贴身法宝,于她来讲意义非凡。
看到美人姐姐艴然不悦的样子,男孩儿立马装傻充愣道:“咦?!这东西怎么会在我身上,真是奇怪了,一定是不小心掉到我衣服里的。”转而对抓住自己的人说:“大侠,你看这就是个误会,既然已经解开了,你就放手吧!”
陈岑岺收起玉佩,准备再次伸手查探,男孩儿也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威胁道:“你还想干嘛!再不放开我,我可要大叫了!”
陈岑岺满不在乎说:“好啊,那你叫吧,把大家都喊来,看看你身上是不是还藏有我妹妹的钱袋。”
芩苓一摸,钱袋果真不见了。
还没等她开口责备,男孩儿抓着陈岑岺的手便先松开,先他一步探进自己怀中,甩出一个钱袋扔给女孩儿,嚷道:“快跑!别管我!”
柳昇刚想跨步去追,男孩儿撒出大量灰粉,与此同时挣脱陈岑岺的禁锢,撒腿就跑,只是没跑多远,便被石子击中小腿,跌倒在地。
陈芩苓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小女孩见状折返,挡在哥哥身前,双手捧着钱袋低下头,颤颤巍巍地说:“钱袋还给你,我们错了!”
男孩恼火道:“不是叫你先跑,不要管我了吗!”
女孩儿也不说话,只是紧紧地闭着双眼,静待责罚。
陈芩苓对其仅轻轻一叹,却对男孩训斥道:“你还不如你妹妹!小小年纪偷东摸西也便不说了,如今人赃并获竟还不知悔改!”
只见他狠狠地咬起牙,不再像之前那样巧舌如簧,起身拍掉女孩儿手中的钱袋,拽着她转身就跑。
“喂!等等!”
陈芩苓本想拦下这个倔强的小男孩,似乎还有很多话没有对他说完。
却被陈岑岺阻止道:“算了,看手法便是惯犯,不会听你好言相劝的。”
看着这对兄妹衣衫褴褛跑远的背影,陈芩苓皱眉惜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