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以为初予就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一个人,可是现在想来,他大概不是了。她心目中的英雄,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他的,更何况是不告而别。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原谅他了,绝对不会。可是,就连晏珞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舜玉离开她的时候,她是恼火,嘴上说着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他了,可是心里却无比的期待他能够回来。她是希望他能够回来,等他回来之后告诉他,她不原谅他,这更像是情人之间的一种赌气。
……
春去秋又来,晏珞容已经不太记得初予已经走了多久了,时间久了,似乎连恨也会减少,当恨意不在,剩下的便只有怀念了。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想他,可是却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就是现在的初予不再是之前的初予了。她一眼就认出来他不再是那个令她一见钟情的人了。真正的初予,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初予,他去了哪里,她不知道,这是这世间人海茫茫,她可能再也寻不到了。
时间留下的只是年岁的增长,她还记得那一年他离开的时候,她不过只有十四岁,而现在她已经十八岁了。十八岁,在这个朝代,已经算是很大的年纪了,本朝规定,女子满十六岁就必须要嫁人,而她已经足足超过了两年。是什么原因,不言而喻,她在等着他回来。听起来有些好笑,明明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承诺,而她却依旧在这里痴痴傻傻的等待。这难道不是一种奢望吗?他们之间当初本就没有什么,最多的接触不过就是初遇时那几句闲聊,初予,初予,不得不说,这两个字真的像是她此生的劫难一般。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认为是劫难的两个字,都是假的,他不是初予。晏珞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般像一个傻子。她原本自己不会像其他的女子那般沉迷于情爱,可是事实却证明,她与其他的女子一般无二,她也会耽于情爱,不可说也。
古人之言,诚不欺她。男人都是大骗子,是不值得信任的,她也是时候该放弃了。春风楼的掌事妈妈已经帮她拖了太久的婚事了,她也承担了不少的压力。而且,前几日,有着天下第一琴师名号的舜玉,也前来求娶,这是现在于她来说最好的亲事了。虽说舜玉的名声并不是特别好,可是对于她这样从小长在青楼里的姑娘,已经算是极好的了,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而且,若是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吗?
更何况我刚刚自己不也是答应了掌事妈妈了吗,现在再怎么后悔,也都有些晚了吧。她知道就这样做了决定或许有些草率,可是她真的不能再继续要整个春风楼帮她顶住压力继续等下去了。她从小即便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是,她就得到了整个吹风楼的全心全意的照顾,这多多少少让她觉得有些愧疚。毕竟她什么都没有做过,春风楼将她抚育成人,已经是极大的恩情了,她没有理由再被春风楼带来麻烦。不给春风喽带来麻烦,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的报答了。
她也不是没有猜想过是不是自己的祖辈曾经有恩与春风楼的主人,可是无论她怎么询问,都得不到她想要知道的答案。久而久之,她便也就放下了,事实的真相与否已经不再是那么重要的了。现在的她只想按照承诺,三天后嫁给舜玉。从此离开春风楼,与春风楼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了。这个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再过三天,她可能此生都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了。终归还是会有些不舍得的,可是,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这句话她从小听了无数遍,她也舍得了无数次,却从未有过真正得到的时刻。
她想要得到的,一直都没有得到过,一直一直都在失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的得到。岁月漫长,相信她总会有这个机会的吧,她只能用这个理由安慰着自己,因为如果没有这个理由,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往后的生活。初予的欺骗对于她的打击太大了,他是唯一一个攻破她心防的人,可是到头来,这个人除了性别是真的,其余的都是假的。她对于他,一无所知,却交付了真心。何其可笑,何其荒谬!可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忘不了他,直到现在她都不能否认,她还存在着一丝幻想。
幻想着他能够在这三天内,回到春风楼里,回到这里来找她,带走她。她知道这样有些不切实际,可是她还是愿意相信,他是会回来的,他是会回来找自己的。仅仅凭借着这个虚无缥缈的幻想,她等了一年又一年。原本,她是一直打算等下去的,为什么不等下去了呢?那是因为时局发生了动荡,春风楼早就不再是之前的春风楼了。曾经的春风楼,有着无数的权贵支持,有着数不清的财富,自然不会惧怕任何的势力。
可是,现在却不行了,早在他离开的那一年开始,本国就不断与外国交战。常年的交战是国库亏损严重,不得已之下,朝廷只能选择向民间征集款项。这对于商人来说,本就是费力不讨好之事,有些许门道的人,自是能躲过去就躲过去的。原本春风楼也是可以躲过去的,可是奈何春风楼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好地方,它是一座青楼妓馆。滚蛋当头,谁都不愿意和这样一个地方,有过任何瓜葛。
故而春风楼背后的主人也打算将它舍弃了。春风楼成为了一个无主之地,自然是谁都可以欺负一下的了。虽然没有了主人,但是它依旧在正常的运作,滚蛋当头依然少不了那些醉生梦死之人,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国家的存亡,只在意是否能够及时行乐。故而,春风楼还是之前那个销金窟,依旧继续积累着财富。可是背后没有了任何势力的春风楼,有了太多的金银,便成了一种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