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和尚瞪目大吼,疾伸左腿,闪电般撩了过去。
李元泰冷冷一哼,左手一探,挺食、中二指,直取和尚双目。
红衣和尚哈哈一笑,左手一翻,迳向李元泰手腕抓去。李元泰见和尚是个劲敌,顿时精神一振,大喝道:
“看掌!”
右手一挥,一掌击去。
红衣和尚喝道:
“好!”
抡手一掌,硬迎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大响,双掌接实,两人身子后仰,齐齐翻倒。
二人坐在火盆边的矮凳上,相距不过咫尺,一掌硬接,看去都要跌个四脚朝天,不料二人身法都异常灵活,红衣和尚凌空一个跟头,李元泰不过腰干一折,都稳稳地站住。
那红衣和尚朝李元泰瞪了一眼,突然眉开眼笑,道:“哈哈!可以斗一斗。”
李元泰冷冷道:
“拾起你的兵器。”
红衣和尚怒声道:
“用不着。”
欺身上步,一掌击去。
李元泰出道以后,凭着三十六手霹雳掌,纵横江湖,尚未遇着敌手,一见和尚舍长取短,与自己徒手相搏,不禁狂笑一声,双足紧钉不动,身形微侧,避过和尚掌势,呼的一掌,反击过去。
沉猛的掌力,卷起一阵狂飚,当真有雷霆乍惊,晴空霹雳之势。
红衣和尚未曾料到李元泰掌法如此凶猛,一惊之下,疾速滑开一步,抡手一掌,攻向李元泰左胁。
霹雳手李元泰嘿然一笑,身形原地不动,长臂一探,一招“雷动万物”猛然还击过去。
这一掌力沉猛势疾,凶猛绝伦,那手掌过处,惊风怒卷,划起一片震耳的呼啸之声,声势之猛恶,连旁观之人,也感到惊心动魄,难以抵御。
红衣和尚眼看招架不住,滑步飘身,转向李元泰身后攻去,双手狂挥,口中哇哇怪叫,吼声如雷。
这和尚身材矮胖,双臂粗短,一望而知,力大过人,否则也使不动那重达八十六斤的禅杖,他一掌劈出,风声虎虎,势道已够惊人,但是与霹雳手李元泰一比,仍有小巫见大巫之感。片刻间,二人力搏上了十招,李元泰陡地雷鸣般一声暴喝,呼的一掌,陡然击在红衣和尚胸上。
只听蓬然一响,红衣和尚矮胖的身躯,猛地掼倒下去,地面铺的水磨地砖,压得一片粉碎。
李元泰这一掌使了二成真力,手掌击在和尚胸上,仿佛击着钢铁,掌心发热,手臂隐隐发麻,心中暗道:这和尚好一身横练功夫,江湖之上,倒未听说这一号人物。
那红衣和尚由地上一弹而起,一把抓住禅杖,双目圆睁怒声道:
“好家伙,第一回合算你胜了,有种的去门外,好好斗上一场。”
李元泰敞声笑道:
“大爷陪你,不过你得稍等片刻。”
红衣和尚道:
“为了什么?”
李元泰冷冷道:
“有个小辈,打了拙荆一拳……”
红衣和尚截口道:
“拙荆是谁?”
李元泰怒声道:
“拙荆就是李大爷的老婆,和尚暂等片刻,待我报过那一拳之仇,再陪你狠斗一场。”
红衣和尚大喝道:
“好!洒家帮你报仇。”
李元泰哂然一笑,身形一转,直向朱云震扑去。
但听一声怒喝,一片寒光电闪而至,掩去了朱云震的身形。李元泰冷冷一哼,抬眼望去,一个四旬上下的青袍男子,手横一柄厚背金刀,挡在身前,当下欺身上步,一掌击去。
那青袍男子金刀一挥,还击了一招。
忽见人影连晃,天侯宫的人手执兵器,站成一团,将李元泰与红衣和尚包围在内。
丁公望点穴笔一挥,厉声喝道:
“朱云震退回房去。”
红衣和尚瞪目叫道:“什么?”
李元泰呼的一掌,将那青袍男子迫退一步,叫道:
“慢来。”
这两人似是大吃一惊,四道目光,一起盯住朱云震,两人脸上的神情,恍若大梦初醒,疑真疑幻,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朱云震微微一怔,拱手笑道:
“两位慢慢打,在下身负重伤,不能奉陪了。”
红衣和尚吼声道:
“你是不是朱云震?”
朱云震含笑道:
“在下正是朱云震,大师有何见教?”
李元泰厉声道:
“是哪两个字?”
朱云震眉头耸动,道:
“义薄云天的云。”
微微一顿,接道:
“威震武林的震。”
红衣和尚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哈……”
李元泰喝道:
“和尚笑什么?”
红衣和尚双眼一翻,竖起大拇指一笑,道:
“这个,你知道么?”
李元泰道:
“江大哥?”
红衣和尚道:
“哈哈,正是江大哥。”
李元泰道:
“好的,先干掉天侯宫的贼男女。”
红衣和尚敞声道:
“一句话。”
两人伸手掌,猛地一握,随即向丁公望扑去。
丁公望惊怒交逆,抓起朱云震,反手一挥,将朱云震掷入房内。
展眼间,店堂之内,展开了一场猛恶绝伦的激斗。
此时,天侯宫的人尚有六男五女,丁公望与那使金背大刀的青袍男子,守护在房门口,另外四名男子混战李元泰和红衣和尚,五名女子手握兵器,立在阵外掠阵。
那红衣和尚禅杖一挥,勇不可挡,李元泰出手也与刚才大不相同,五六招间。天侯宫的那四人已抵挡不住,丁公望一声令下,五名女子也加入战围,男女九人,围绕着李元泰与红衣和尚,此进彼退,攻击不已。
朱云震立在房内,眼望着堂中的恶斗,心中暗自揣摩着刚才的事,觉得李元泰与那红衣和尚,似是受了一位姓江的人请托,正在海角天涯地寻找自己。
忽然间,他想到了自己的伤势,心中暗暗忖道:十天的功夫,转眼就会过去,我已是垂死之人,苦苦练来的一点内功又已毁去,不管是谁找我,对我都没有帮助了。
忖念中,不禁长长叹息一声,正想出言动问,看看究竟怎么回事,突然感到,一只手掌在自己肩上轻轻按了一下。
朱云震翟然一惊,扭头望去,瞎一目,跛一足的东门咎,赫然站在身后。
东门咎那支钢简夹在胁下,双手张着一床棉被,以目示意,命朱云震走近点。
朱云震乍见故人,心头大为激动,双目中热辣辣地泫然欲泣,口齿启动,想要说出自己身负重伤,命在旦夕,救去自己,已是多余之事。
东门咎见朱云震迟疑不前,不禁大急,脸上泛起疾厉之色,猛一点头,命朱云震移近一步。
朱云震暗暗一叹,热泪泉涌中,移步靠过去。
此时房外打得如火如茶,丁公望与那青衣男子堵在门口,以防李元泰与红衣和尚冲进房来,一来是堂中打得猛恶,再则这客房并无窗户,朱云震又武功已毁,手无缚鸡之力,是以丁公望与那青衣男发都不曾留意房内。
东门咎独自之几,神光如电,紧紧盯住丁公望的背影,手中棉被一合,将朱云震包裹在内,往左胁一挟,右手握好钢简,陡地双足一顿,冲天疾射而起。
丁公望闻得衣袂带风之声。
扭头一望,骇然大叫,纵想飞扑上去。
东门咎早料及此,手指一钢筒机簧,只听喀嚓一响,一片细如牛毛,蓝汪汪的淬毒金针,攻布五尺方圆,直向丁公望头顶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