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道高一丈
前面两家入围议价流程的分别是建安工程公司和海能建司。两个公司的负责人分别进到总经理办公室商议之后，把自己的最终报价各自写在一张纸上由文秀现场封存。
温老三代表温氏建筑最后一个进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才让他感受到了一点紧张气氛。吴大志坐在老板椅上，左右分别坐着文秀，婷婷，大狗和李登科等人。中间放了一张靠背椅，是给进来议价的人坐的。
这种阵势的安排是温婷婷提出的，目的就在于震慑议价者的心理，让甲方在谈判的时候占据地利人和。
不过温婷婷没想到的是，她的这个布阵倒是把自己的老爸给震慑住了。温老三是看着这帮小娃崽长大的，按理说都是熟得不能再熟了，但是今天一进到总经理办公室就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这阵仗，比他去别的正规招投标现场还让人紧张，直接在议价之前就输了气势。就算是自己的女儿在场，温老三也没感受到一点点的关照之情。
“温老板，请你最后确认一下你的报价，”吴大志公事公办，终于开口说话，“你要慎重，因为这一轮报价会直接影响到你的中标结果。”
经过吴大志一番官面话，温老三虽然有些紧张，但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很快就缓过神来。他把已经在心里演算过很多遍的报价写在一张白纸上，递给了文秀。秀儿接过报价，看了一眼，然后把之前那两家的报价一起打开，大声唱标道：“建安工程公司，工程施工总报价四十一万三千元，海能建司，工程施工总报价三十六万五千元，温氏建筑，工程施工总包报价三十六万三千元！”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一直开着的，外面的人能直接看到里面的情况。大家听完温老三的报价，直呼温老三这个狗日的，都算计到家了！真是个人精来的，把报价压得那么准。这一轮议价让一起来竞标的同行都是心服口服。
温老三听到最后的报价，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就凭他这些年在建筑行业的摸爬滚打，他就不相信算计不过那两家派来的小年轻仔。他戳了戳手心，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算什么事，他心里暗暗自嘲，得意忘形的感觉在他的心里也随着慢慢升腾。商场如战场，他好久没有这么正儿八经的干过硬仗了，那种打了胜仗的快感让他心中的满足感瞬间爆棚。
“哈哈哈，大家抽烟，抽烟！”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之前准备好的软华子，给在场的人分发，俨然一副得胜将军的模样。
就在大家恭喜恭喜地叫着并接过温老三手上的烟的时候，文秀大声宣布：“开标结果已经出来，恭喜温氏建筑中标！”
这个结果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温老三听到最后的中标结果后，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小激动，“今晚上我请客，我要请大家到市里好好吃一顿！”
然而当他把话说完，马上就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好歹等众人走完再跟大志几个说呀，万一在场的有几个不识相的真的跟着去吃大餐，那他温老三不是亏死了？他的小算盘又开始打得啪啪响。
还好其他没有中标的人也没啥心情听他讲话，不一会儿，慢慢散去了。
“爸，你说话可得算数！”温婷婷看到众人都走后，特地跟温老三强调一遍。
人都走了，温老三就没啥顾忌的了，请大志几个人吃饭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老爸我可是一点迟疑都没有，你别老以为我是铁公鸡，马上马上，大狗去开车去…”
正当大伙兴冲冲想去吃大餐的时候，吴大志突然发话了：“温老板，先等等，我们还有事要谈谈！”
吴大志说得很平静，但大家都明白他要说的话会比较重要，于是便安静了下来。
“大侄子，有啥要谈的等咱去吃完饭回来再研究，行不行？”温老三正在兴头上，没有看到大志的脸色变得凝重。
“不行！”吴大志站了起来：“首先，恭喜你中标，其次，甲方与乙方不宜共同聚餐庆祝，第三，我希望还要再跟你谈谈价格…”
温老三听到第一第二点没啥反应，但是听到第三点的时候，差点就飞了起来说话都有点歇斯底里的感觉：“还谈价格，不是都已经中标了吗？你可不能推倒重来，这不合规矩，你，你可别乱来啊！”温老三紧张得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这次温氏中标，绝对是公平公正，这个谁都不会否认，但是这话我也只能跟你说。”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是合江人，我知道你对合江有感情，我知道你看好合江的未来发展…”吴大志的话，看似冠冕堂皇，但是落在温老三的心上却声声如雷。他们老一辈对合江的情怀是年轻人无法理解的，在这里洒过的汗水，在这里谈过的理想，在这里拥抱过失去或又得到的青春…
“大侄子，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不再给你降点价我就不是合江人了！”温老三虽然道理都懂，但还是一百万个不愿意。
“三叔，我这不是代表合江腐竹厂跟你谈的，我代表的是大侄子的身份跟你谈这事。合江这些年来萎靡不振大家也是有目共睹，不是我们不够努力勤奋，实在是产业调整我们跟不上。”吴大志把温老三写的那张报价单抽出来，拿在手上。
温老三邹了邹眉头，“那咱小老百姓能咋的，发不发展那是当官的事，咱真的没那个能力！”
“产业调整不是光靠单方面的努力能完成的，广安叔这些年兢兢业业做工作，但收效甚微，我们始终跳不出粗放式采矿的那套模式，精矿选完了选尾矿，尾矿选完了洗沙石，沙石洗完了呢？如今环保要求越来越高，我们这一套产业方案根本就行不通了！”
“大侄子，啥也不说了，你一句话，价格怎么调整！”温老三觉得自己再听下去估计还得降得更多。再说了，大志这个悲情牌打得太好了，自己再不表态，以后在合江镇还有谁看得起他？
“总报价再降百分之十！”大志看到时机成熟，迅速出击，直接把一颗炸弹扔给了温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