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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书名:荣恩堂 作者:陈敬黎 本章字数:2009字 发布时间:2020-12-26

一个小伙计见来了客人,连忙走上前来问客官是存钱还是取现,寇世民打量了一 下这位笑容可掬的店伙计,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这钱庄,怎么外边的招牌与里面的 不一样呢?”

那店伙计一惊,抬头看了一眼那已经陈旧得不起眼的“乾裕银号”招牌,扫了一 眼眼前这位气宇不凡的客人,连忙赔着笑脸说,那旧招牌早就不用了,那牌子是原钱 庄的旧牌,现在是新号。

寇世民“噢” 了一声,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你们家掌柜的贵姓,大名如何称呼?”

“我们家掌柜的姓隆,号振帮。”那小伙计连忙答道。

“他在吗?”寇世民又上下左右打量着店铺,问了一句。

那伙计也上下打量了一眼寇世民,见他手上提着一个沉甸甸的袋子,知道来了一 个大主顾,便连忙答应着在,叫他稍候,自己进内室去叫,又招呼寇世民在大堂一处 靠墙的椅子上坐,给他沏了茶,然后急忙转身从侧门进了内宅。

寇世民道了谢,将袋子抱在手上,坐了下来。不一会,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汉子 在那个小伙计的引领下走进来,小伙计向寇世民介绍说这就是他的掌柜隆先生。寇世 民连忙起身,隆掌柜抱拳向他道了声好,寇世民将钱袋放在身边的茶几上,也抱拳向 他道了安,借机迅速打量了一眼这隆掌柜,只见他身材不高,年纪也不过四十开外, 脸盘很端正,算不上英气勃勃,却从眉宇间看得出十分持重。

隆掌柜很客气地问寇世民有什么事需要他效力,他会尽全力为客官打理。寇世民 见这隆掌柜十分诚恳,便简单地说有一些现银,想兑成银票,因为出远门现银不便带 在身上。

听说是来谈业务的,隆掌柜也迅速打量了一眼寇世民,从他那高大英武的身材, 隆掌柜看出了这个人的不凡,又从口音上听出他不是当地人,便连忙邀请他到内室去 谈。寇世民犹豫了一下,对隆掌柜说,他还有两个朋友在外边等着。隆掌柜连忙吩咐 那伙计将真来方兄弟请了进来,招呼他们坐在大堂里。伙计热情地为他们倒了茶。这 隆掌柜暗暗惊呼,对面前这位客人的城府之深,他自愧不如,对这家在这个县城响当 当银号的掌柜都不知道姓名的人,肯定不是当地人,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邀请,他 肯定心存戒备,因此,他不动声色地叫来了两位证人,也是对自己的试探和威慑,即 使店家想怎么样也不敢轻易动手,何况其中一位还带着枪。

招呼真来方兄弟入座以后,隆掌柜让进了寇世民,寇世民提着钱袋进了侧门,过 了天井,便是这位隆掌柜的内宅,他举头四处打量着,这屋宇雕梁画栋,十分气派。

落座后,隆掌柜叫侍女为寇世民沏了茶,问寇世民准备把银元办到哪里去。寇世 民没有马上回答,又提起了店内的那块旧招牌。隆掌柜笑了笑,仿佛十分不在意地说, 那招牌是汉口 “乾裕银号”的,原来这钱庄是“乾裕银号”的分号,只是大掌柜的被 朝廷查办了,这分号也就查封了许多年,前几年他才接下来重新开张。寇世民问这 “乾裕银号”的大掌柜的是哪一个?隆掌柜略作停顿,沉下笑脸,犹豫了一下,转头盯 着寇世民说了 “胡雪岩”三个字,问客官听没听说过这个人。寇世民哈哈一笑,说略 知一二。

其实,对胡雪岩,寇世民何止略知一二,简直可以说知其十之八九。这胡雪岩公 是安徽绩溪人,因幼时家境异常贫困,他只得自某生计,先是到杭州阜康钱庄当学徒, 年长后学做钱庄生意。

胡雪岩生性勤快,人也机灵,很快学会了钱庄业务,又学会了写字、算账,文墨 颇通畅。于是老板升他做“跑街”。主要业务是讨“死账”。

胡雪岩要讨的“死账”债主是一批很特殊的人物,他们是那些拿钱捐了知县、知 府虚职的爷们。有钱的商人、地主,买个虚衔也就满足了,而那些倾囊借贷捐官者, 花光了钱等着补实缺,候补期间就得靠借贷度日,他们借贷的对象就是钱庄。钱庄向 候补官员借贷,也是一笔风险投资,一旦这些借贷中的某人得到了实职,不仅钱能很 快还上,而且他就成了钱庄的政治靠山,而那些一旦久无实位,甚至终生不得补实者, 借出的钱便成了 “死账”。当时杭州城里有很多候补官员,胡雪岩的主要业务便是针对 他们,他的发迹也就于此。

浙江巡抚王有龄赴京考试,当时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加之任地方小官的父亲病故, 致使他流落杭州,在他走投无路时,遇上正收回了五百两白银的“跑街”胡雪岩,见 王有龄气宇不凡,满口文章,胡雪岩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将这五百两白银送给了他, 并为他出主意,叫他重回京城,拿这银子,向吏部打通关节,捐得一官半职。

王有龄绝境逢生,他用五百两银子捐了个七品县官,在离京时又遇上了内阁学士 何桂清,这何桂清是王父的学生,穷困时曾经得到过王父的资助,后因兵荒马乱失去 了联系,现在突然遇到了恩师的儿子,他喜出望外,并决意报答恩师的滴水之恩。在 他的帮助下,王有龄很快得到了浙江粮台总办的实缺。

再说胡雪岩把这五百两银子送给了王有龄,被老板赶出了钱庄,并逼他还清这五 百两银子,正值危难之时,王有龄找到了他,替他还清了钱庄的债务,又邀请他去粮 台任职。胡雪岩不愿走,说自己做不了官,王有龄根据他的特长,资助他独立开钱庄, 做生意。在王的资助下,胡雪岩很快成了杭州城有名的官商。后来,王有龄升职为浙 江巡抚,成了封疆大吏,便保举胡雪岩做了浙江粮台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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