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王一凡那重重的砸在床上的声音，燕子真担心他会把床板直接给砸裂开。
“五万，分出去了两万。”
王一凡伸出了两个手指头，在半空中晃了晃。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心里面就对燕子没有什么戒备心，王一凡丝毫不掩饰的和燕子讲了一遍自己这一次催收以及在公司里面和张宝宝他们分钱的过程。
当然，有关土地庙和补财库的事情他自然没说。
“你们做催收的来钱这么快为什么还要整天地为难我们，真搞不懂。”
燕子摇了摇头，随后向王一凡问道：“你喝不喝水？如果没什么事就早点睡吧，明天是周日，你可以睡个懒觉了。”
“不喝了，不喝了。这会儿肚子还撑得慌呢，感觉肚子里面的水已经排不出去了。再喝就要淹死了。”
王一凡摆着手，他拿出了手机，向燕子问道：“燕子，你网贷还差多少没还？我先帮你都还上吧，现在我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
王一凡的想法很简单。他做了催收这一行后，对网贷的危害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
很多人在借第一笔网贷的时候，都会被网贷的分期机制遮蔽了理智。特别是循环借贷。
这些因为网贷欠下累累巨债的人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其实并不是他们真的挥霍了多少钱，而是因为持续恶化的以贷养贷。
举个简单的例子，借一笔一万元的贷款，分12期归还，那么他每个月大约要还一千多左右（算上本金和利息），此时债务人所承担的是一万元本金所产生的债务压力。
债务人还了6期，归还本金利息超过了五千多。
那么如果此时债务人的手头比较紧张，再次将还进去的五千借了出来，他此时背负的债务依然是一万元；但是因为第一笔债务没用还清，第二笔每个月又产生了五百多块的分期还款。
那么债务人最起码有六个月的时间里，每个月都要偿还一千五左右的债务，也就是说此时的债务人身上的债务杠杆是一万八千块。
这么大的还款压力，债务人还得起吗？因为经济上变得更加紧张，债务人当然还不起。
所以这个时候债务人一般要找新的网贷，再贷一笔出来去填前面的窟窿。
第二笔贷款依旧是一万块，分12期。这样债务人每个月要还款两千五百块，债务杠杆是三万块。
一旦以贷养贷的操作重复三轮后，债务人借出来的钱实际上还是那些，但是短期内承担的债务压力将会是几倍的增长。
最终债务人的财务情况会全面崩盘，再也无法偿还清这些负债，进入到每天都被催收的境况中。
燕子现在想要从网贷这个深渊里面脱身出来，就必须要先结清那些套路贷，对自己的债务进行重组规划。
所以王一凡才会想着替燕子先结清她所有的借款。
“王一凡，你这是要包养我么？欠了你这么多钱，最后你不会让我以身抵债吧？”
王一凡说出要帮燕子还清所有欠款的时候，燕子确实心动了。
但是她又无法说服自己理所当然的接受王一凡的帮助。
“哈哈哈，燕子，你有没有听说过吕不韦奇货可居的故事？我都说了，你将来肯定会火起来的。趁着你没火起来的时候，帮你一把，以后就不担心你富贵相忘了。”
我就是要包养你，怎么滴？难道我没有做舔狗的权利么？
王一凡心里面的想法和嘴上说的截然相反。
他心里明白，燕子是那种要强的性格，一件事，两种说话方式，会产生截然不同的结局。
“谢谢你的好意，我...”
“打欠条，我书包里有笔和纸。”
王一凡根本不想听燕子说出拒绝的理由，而是用手指了指他放在房间角落里面的书包：“欠我钱，最起码不会被催收，你做直播的名誉比其他的都重要。”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无非就是想要缓解一下债务压力，先倒一倒，然后等着哪天收入大了就都还上。”
“燕子，你这不仅仅是借债，还有赌博心里，我在催收行业这一个月来，这种事见得多了。你现在看到我烂醉如泥的样子了，我也见过你烂醉如泥的样子了。”
“我们都见过了彼此最狼狈的样子，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燕子愣然的站在床边看着面色如枣，双目紧闭，但是说话又很有条理的王一凡。
她银齿轻咬，最终下了决心，向王一凡说道：“一凡，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欠的实在是太多了，现在我差不多还剩八万多没有还，我...”
“那我先转你三万，剩下的五万明天我给你。”
王一凡再次打断了燕子的话，侧过身子醉眼婆娑地在微信上找到了燕子的名字，随后将三万块全部转了过去：“好了，我要睡觉了，你回自己房间吧，我这里没事了的。”
王一凡摆了摆手，示意燕子可以离开了。
看着醉的像泥鳅一样在床上蠕动着的王一凡，燕子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仰头看了看房顶，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谢谢你，王一凡...”
轻轻地带上了房门，燕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就在燕子那边传来关门声后，原本醉的不省人事的王一凡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墙壁说道：“靠，你个丫头竟然欠了这么多，早知道就不说那么满了。还差五万我去哪弄去？”
“算了，只能先从周哥那里拿五万了。明天也不休了，还是去加班吧，挣钱要紧啊。”
洗了一把脸，刷了个牙后，王一凡将早晨的闹铃往前调了一个小时，随后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王一凡先去了一趟林间别墅，从地下室拿了五万块钱。
不过，因为担心燕子有别的想法，他并没有立刻给燕子转过去，而是憋到了中午才将五万块分了两次转给了燕子。
[王一凡，你哪来的这么多钱？]燕子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但是她并没有点收款。
王一凡回了一个捂脸的表情，用了10秒钟的时间编了一个谎言：[以前爸妈给的，一直存的死期，刚好三天前到期了，我就取了出来，放心吧，这钱来路绝对正。]
过了五分钟，燕子的消息才再次回了过来：[谢谢你...]
看着燕子点了确认转账，王一凡心里面的一件事算是落了下来。
手里又没钱了，该去哪里弄一些呢？想到这里，王一凡脑子里灵光一闪，拿出了张大军给他的那个账簿。
【潘凤，53岁，欠地府48万贯，等待催办。】
这钱不就来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