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是，我现在在外地出差，您要是铁了心委托我代理案子，请等明天......后天下午三点到我办公室来找我，到时候我一定听你说。”
“欸？王姐？你怎么了？什么？又要离？我......好吧，后天我在办公室，对，您记得过来。”
“......拜托，我是律师不是婚介所，我哪能给你介绍对象啊！”
“不对吧，我是算了咨询费进去的，你再算算？好歹也有八九百呢，可不能含糊。”
“我......”
钟铭无奈地走在苏澜身边，从出门到现在，她接了不下二十个电话，看来昨天抢她手机关机，确实不现实。
像是察觉到身边男人的低气压，她尽量加快语速，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立刻挽着他的手臂，晃了晃：“你应该理解我的。”
男人板着脸：“理解你不理我？”
“是理解我忙。”她偷眼去看钟铭：“不像某些人，闲得不像律师。”
“呵！苏澜，苏律师，我接的都是大公司的case，业务也多与大亨交涉，哪会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打电话叽里呱啦说一通的？”
女人不服气：“我接的也是富婆的官司好吧？只不过她们太空虚了，一定要找个人倾述。”
钟铭紧了紧她的手：“所以说还是你人太好，耳根子软，累吗？”
他摸了摸她的头，苏澜很是享受：“早习惯啦，你忘了在法院的时候，我可是接了整整一年的电话呢。”
刚毕业进了法院工作的苏澜，在短短两个月后就被领导调到了前台，负责接待当事人打来的电话，那时她还不如现在这般开朗，人很自闭，与人交流实在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为此积攒了很多的负面情绪，人也相当疲惫，钟铭就变着法子让她开心，周末带她旅游，再忙也会时不时出现在法院门口，送她一束花或是一杯奶茶。
“真厉害呢。”他的手又摸了一下，不敢太用力，生怕薅乱今早打理的头发：“这几年你真的成长了不少。”
她紧紧贴在男人的身上，语气中透着天大委屈：“可代价太大啦，有时候，真的很累很累，接电话的时候，有些人真的好烦，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他把女人的手从手臂放到掌心，轻轻握住：“今天可能会更累，我也会超级烦你，你怕不怕？”
她当然不怕。
“我很啰嗦。”他解释道：“也特别粘人，我的控制欲很强，你既然在我手里，就不能随便跑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我才不跑。”
现在，她就想跑。
要不是钟铭的手抓得很紧，她一弱小女子挣脱不开，她一定跑得远远的！
哪有人刚和好的第一天，就带来试婚纱的？！
她脸红到耳根，只听见门店老板对钟铭的到来十分讶异：“钟律师？你可算来了。”
钟铭很是抱歉：“哈哈哈张老板，实在对不起，我高估了我的实力。”
张老板揶揄：“诶，话可不能这么说，有些爱情，不经历时间的磨练，哪能天长地久啊？”
苏澜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许是猜着她的疑惑，钟铭将她往前带了带：“这就是五年前我要结婚的女人，张老板。”
张老板和员工立刻凑了过来，这让苏澜十分紧张，这群人怎么回事，把她当动物从头到脚看了个遍，不仅盯着看，还围着她转三圈看，看得她头皮发麻：“可......可以了吗？”
“可以了！”钟铭把众人推开：“我想张大老板心里已经有了尺码，何必看那么久！”
张老板委屈：“可我实在好奇嘛！这位......呃，钟太太，你可不知道，钟律师五年前就来小店为您订做了婚纱，这五年他时不时过来叮嘱我千万要留着当时做好的款式，我跟他说款式过时了，他偏不服气，说自己的审美超越时代五十年，绝不会过时的。”
“噗嗤。”
到底没忍住，苏澜笑了出来：“没想到他脸皮挺厚。”
“那款式很特别？”
张老板：“是他自己设计的。”
“那时候他一有空就跑到我这里来跟我学习设计，我一开始很讨厌他这个人，又自大又不要脸，关键他很啰嗦耶，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我没办法呀，就教他怎么设计婚纱，好家伙，他真有天赋，半年就设计得有模有样，您要知道，服装设计在大学是一门专业呢，得从小就有很高的绘画和设计天分，经过艺考进入相关专业，磨练四年再到国外进修几年回来......咳咳总之他很用心。”
意识到自己也很啰嗦，张老板收回话头：“现在看来，他总算没有白费心思，钟太太，您真好看。”
不想让张老板盯着苏澜看，钟铭上前：“多久能做好？”
留着两撇山羊胡子的张老板眼神收敛，忽然变得严肃：“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呢？三天，三天后你过来取。”
“取？”
婚纱不都是租的吗？
“我花了不少钱，”钟铭笑道：“虽然很贵，但我设计的东西，所有权就该是我的。”
这可怕的控制欲。
“那我的所有权也是你的！”稚嫩的少女听男人解释完所有权的概念，突然示爱，她满心以为男人会开心，没想到却是看到他黑着一张脸：“刚才说的你白听了？所有权是在物上设立的权利，人若要与所有权挂钩，那得是奴隶社会，你......”他眼睛忽然放光：“你该不会有那种癖好吧？”
“没有！去死啊！”一个枕头飞到男人脸上，他很配合的叫了声“啊”人往后倒，倒在沙发上：“可恶你偷袭我！”
“略略略略略！”
“去死！”
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狠狠刺入假人的胸膛，握剑的人半跪下来，喘息着，忽然他奋起力气，剑从胸口抽出，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猛地切向假人的脖子。
“啊——”
有人尖叫。
假人的头落在不远处一双高跟鞋脚边，高跟鞋连忙后退，人被吓得不轻，再好的妆也盖不住此时的煞白，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她看见地上的假人头，狠狠将它踢开，脸上立刻变作妩媚：“于哥哥，你吓死我啦。”
男人没有抬眼看她，他在看自己的手。
良久，他才开口：“找我什么事？”
女生走到他身边：“我爸爸在重庆搞了个活动，邀请了社会各界的精英，他让我来请你。”
男人没有反应。
“于哥哥，你就陪我去嘛，我妈也说好久没见到你了，你就当为了我，去嘛去嘛。”她也不顾男人浑身的汗，抓住他的胳膊摇晃不停，不料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她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于哥哥你干嘛推我！”
“别碰我。”
“我......”她站起来，欲言又止，她知道在于路面前提那个人是禁忌，只好委屈低语：“我只想你好好陪我一次，这么多年，你都忙。”
于路冷笑：“知道就好。”
她还是没忍住：“可你为了她，可以一整天不去公司。”
她知道的，她什么都知道：“你还给她送药！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你还对她那么好干嘛！”
“住口！”
“我偏不！于哥哥，当年你对她仁至义尽，千方百计逗她开心，恨不得把全世界都交给她，她呢？一句忘不了，就抛弃了你，于哥哥，你别傻了，她不值得你这么做！”
类似的对话，已成为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
“我让你住口！”
锋利的剑，横在她急促呼吸的脖子上，一双愤怒的眼睛，死死打在她身上，仿佛她再多说一句，就要人首分离。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落在剑身上。
“你不去，会后悔的。”
“你什么意思？”
“她在重庆。”
于路一愣。
“还有那个男人，他也在。”
看到于路的表情从愤怒到茫然进而听到那个男人时又变做怨恨，她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于哥哥，前任就该像死人一样，永远不要出现在她身边，你说是吗？”
他手臂的青筋暴起，极力控制着不让剑刃划破女人的脖子。
这是一把真剑。
削铁如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