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沙寨主身陷府衙
书名:长虹镖局 作者:司马虹 本章字数:3104字 发布时间:2022-07-10

胡继先知府听了魏强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


正在大家聊得开心的时候,一衙役来到了清心厅门口,大声喊道:“报!”


胡知府道:“进来。”


那衙役走进来,微微俯身,道:“知府大人,有人闯进府衙。已进梅花堂,正向这边奔来。”


胡继先神色紧张,双手扶桌,才稍微镇静,忙问:“来了多少人?”


那衙役道:“一共十四五个,都是黑衣蒙面打扮。前面还有我们的三批明哨和两批暗哨,敌人到这里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胡继先听后终于缓了一口气,紧张的脸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平和。朝那衙役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再探,再报。”


那衙役双手抱拳,道:“是。”说完就后退几步,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等等。”


那衙役又返身,见说话人是镇抚使大人。就问:“大人,还有何事?”


魏强本来一直是坐着的,此刻却站了起来,正色道:“你可看清了,来的只有十几人?”


那衙役道:“禀镇抚使大人,目前还没有发现其他人进府。”


魏强把脸对向了胡继先,吩咐道:“胡大人,速调三十名衙役出府打探一下有没有接应他们的人。”


胡继先双眼朝那衙役一瞪,道:“镇抚使说的照做。”


还没等那衙役回答,魏强接着道:“把前面的暗哨撤了,你想办法诱他们去西院那边。”


那衙役道:“好的,小人一一照办,小人告退。”


这时候胡继先不明白了,问:“为什么诱他们去西院?西院人虽然多,但没有什么高手,万一出岔子……”


胡继先此刻担心的正是自己的家眷和几个关押在大牢的死囚。死囚已经报上京城,刑部公文也已下达,秋后处斩。


魏强摆手截住了胡继先的话,道:“胡大人放心,他们会来东院的,而且就算去西院,也会主攻东院。”


胡继先还是不懂,问:“为什么?”


魏强答道:“其实这是老夫设的很简单的阳谋,说穿了不值一提。”


胡继先忙问:“阳谋?”


魏强道:“胡大人听过‘围魏救赵’吗?”


胡继先笑着答:“听过。就是孙膑和庞涓的故事嘛!”


魏强直接讲道:“庞涓那么聪明的人,魏国名将,岂会不知道孙膑的计谋?孙膑带领齐国军队围困魏国时,庞涓已经将赵国围得像铁桶一般, 灭掉赵国也是迟早的事。”


胡继先问:“那庞涓为什么不等灭掉赵国后再回去呢?”


魏强道:“魏王不敢赌,而且赌不起。所以庞涓若回去,就灭不了赵国;若不回,肯定会背上千古骂名。无论回不回,他都败了。”


胡继先微笑着道:“我明白了,阳谋就是大家都知道的谋略,正反都是死。”


魏强接着又道:“来人想必已看出西院有众多暗哨,所以哪怕有人引诱,他们还是会先来东院。”


刚过梅花堂,沙洪突然伸手,示意大家停下。开封府戒备森严,这是众所周知的,今天他们却并没有遇到多少阻拦。


过分的安静刺激了沙洪敏感的神经。


一个人能够混迹江湖二十多年,从多次大灾大难中存活下来,那绝不是侥幸。


除了高强的功夫、敏捷的思维、出众的能力外,最重要的是有一颗能够预测危机的敏感的心。


而且这种敏感的心也不是突然就有的,那可能会经过千百次磨难才形成。


沙洪道:“兄弟们,大哥并不是怕死之人,但府衙似乎太过安静。我也并不是长他人志气,我觉得此行有点不顺。”


还没有怎么样,就说不顺,这在士气上已经输了两成;攻打一个根本不熟悉的地方,没有占地利,又输了两成。那么胜算又有几成呢?


剑已拔出,刺进了别人的肌肤,是否还能收回?


沙洪的选择是:剑已伤人,没必要再收回。


沙洪轻声道:“张同、张异,你们两兄弟就在这梅花堂拒增援之敌。如情况有变,听我口号。”


两个长相相差无几的高挑消瘦男子答:“是,大哥。”于是,两人各自拉开距离,踩准方位,反攻为守。


沙洪等一十三人径直奔向了东院,十几名巡逻卫士也被沙洪等人一一制住。


沙洪等人还没有到清心厅,魏强就带领五名锦衣卫、胡继先父子、六名开封府高手,以及二十名府衙卫士迎了上来。


这下子,胡继先这边就有三十四人之多了。


魏强似乎并不急于拿下闯府之人,并没有下令弓箭手立刻围攻放箭。


沙洪看到一飞鱼服饰老者领了一干人等走了过来,认出那六人便是锦衣卫,脸色微微一变。


魏强身旁一锦衣卫百户姚崇轌问:“临近深夜,尔等一干人黑衣蒙面擅闯府衙,有何贵干?”


沙洪见是锦衣卫问话,不敢失礼,道:“原来有锦衣卫大人在此,我们不知道锦衣卫大人在此落脚,打扰大人清修,多有冒犯。再者我们江湖中人向来与锦衣卫井水不犯河水。锦衣卫何必趟这淌浑水。”


说完,沙洪又指了指胡继先父子,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是为他们父子而来,与你们锦衣卫无关。”


沙洪再次挑明了,这次的行刺与锦衣卫无关。


姚崇轌还没有说话,胡继先前踏一步,用发抖的手指指向沙洪:“你们没看到锦衣卫镇抚使大人在此?竟敢胡言造次。”


果然是知府大人,好厉害的言语,一招便向斗争的矛头又拨到了锦衣卫这边。


这时,魏强想不说话也不行了。


沙洪也看出了魏强应该是他们那边的主事人,小声对身后兄弟们道:“擒贼先擒王。”


魏强明亮的双眼朝沙洪这边微微一瞪,这双眼似乎布满杀气,一道寒光也射过对方。沙洪不自觉地后退了三步。


沙洪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难缠的人物,想及时退走。但转念一想,还没斗便撒腿就跑,日后传在江湖上好说不好听啊。


魏强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深夜行刺胡知府?”


沙洪虽是顶天立地男儿,有一说一。但是此时不宜暴露自己是沙家寨的,否则,有名有姓的,官府又岂会饶过他们家人?


沙洪道:“我们乃天下难民,素闻胡知府隔三差五向当地百姓取金抽银,看不过去,就组织起来对抗胡大人以及胡公子。”


沙洪词语说得振振有词,而且点明了自己并不是对抗朝廷,只是针对胡继先父子。


理,沙洪是讲不过,因为深夜偷袭本就无理;人,沙洪也杀不了,因为他知道想刺杀胡继先父子一定要制住眼前这人。


沙洪决定,再次偷袭。


直到此刻,他们虽然还不知道眼前这位究竟是何人,但他们已经作好了最后一击的准备。


沙洪向左右各望了一眼,左右边两兄弟立刻会神。三人同时飞腾而起,犹如老鹰展翅一般,直击魏强。


魏强既未闪避,也不轻敌,仍以一对肉掌,接下沙洪俯冲之势,只听“咔嚓”一声,魏强脚下地板破碎,下陷两寸有余。


沙洪也如断线的风筝,沿着原路退回。后退六七步,方才站稳,嘴角几滴鲜血也忍不住悄悄往外冒。


与此同时,锦衣卫百户姚崇轌及窦星也一左一右,半空接住两腾空黑衣人双掌,四人却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沙洪喃喃道:“想不到锦衣卫有如此好手。”


魏强当年横行河北,沙洪自然是听过“北鞭王”的威名,只是沙洪常在河南一带行动,他们素未谋面。


魏强侧身转向胡继先,微笑道:“怎么样?胡大人。老夫对敌不用鞭也是一样。可见,老夫所言非虚。”


胡继先也笑道:“大人英明。”


沙洪听到,忙问:“莫非阁下就是人称‘追魂鞭’的肖强肖大侠?”


魏强听到后哈哈大笑,道:“你说错了两点。第一,我不姓肖,去年我已经改姓魏了。第二,我也不是什么大侠,别往我脸上贴金了,还是叫我魔头比较好。”


沙洪不想被锦衣卫抓住,到了锦衣卫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于是,沙洪三长两短大叫五声,接着从身后兄弟腰间抽出一把闪亮的刀,道:“大哥先走一步,兄弟们,千万别落在锦衣卫手里。”


说完,就向自己的脖子抹去,只见鲜血四溅,沙洪也紧跟着倒下。


这位四十出头、好为百姓打抱不平、一身洒脱不羁的汉子,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此时,魏强想抓几人逼下口供,也已来不及了。其余十二人无一生还。


一直瑟瑟发抖的胡继先此刻也带着胡洋走了过来,说道:“他们就这样死了,简直太便宜他们了。”


说完,胡继先就让衙役们将十三具尸体装了起来。


张同、张异两兄弟在梅花堂摆好阵势,却迟迟不见来敌。先听到东院隐隐有打斗声,后来渐渐打斗停止。


紧接着听见自己大哥大叫五声,知是他们突围无望,让自己离开之意。


张同也知道,大哥沙洪的武功、智谋远胜于他,大哥如果求救,自然是可能救出;大哥说撤退,那就毫无希望。自己过去也不过徒劳无功。


张同、张异两兄弟避开暗哨,以最快速度出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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