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落在空地上时,丁贵却瞬间心跳加速。
才意认到,这可是自己的首战,堪当大场面了。
夏大宝之流不用多提,自己也觉寒碜。
眼下,观众是六个兽人鬼。
对手也是兽人鬼,或比普通兽人鬼稍强。
据观察,对方在较吃力情况下,能抱起的力量在六七百斤。那就相当于自己力量的三分之一左右,而速度也必定不如自己,约在三分之一到一半之间。
武器都无。
唯一劣势,便是要决斗时,不会决斗!
而除此之外,全是优势!至少是均势。
丁贵连忙暗暗提醒自己,吉五只是外貌吓人,内里不过纸老虎,待会防守为主,随机应变,这样胜算总该有五六成吧。
别说,顿时紧张稍减。
此时,吉五冲这边一拱手,整个身体已扑过来。
这也太快了!
丁贵还以为要做点什么准备,至少摆几个姿势。
而且对方正是两手张开,似要挟制自己双肩!
他不免慌乱,两人相距不过数丈,吉五飘飞过来,哪有时间思考,只好向后退避。
忽想起,先前吉四说要划圈,又说不用,若出圈了,他们不认账,会不会平白判负?
他只好退后又停住,心中紧记三丈内空地,当作比试场地,坚决不肯出圈。
刚一止住,吉五已经欺近身体。
丁贵顿时大急,生怕被对方拿住,若成合抱摔跤之势,那时不敢相信自己能逃脱。遂只好伸出两手,迎上吉五大手。不待吉五抓到,他双手后至却先拿住对方。
不过,对方手腕太粗,岂是他能拿捏。
感到对方稍一发力,便将自己双手震脱。
好在趁这空隙,丁贵已经飞到半空,而吉五则在下方。明显吉五不敢相信丁贵速度,被人如此欺侮,岂能善罢甘休,再次探手向上。
待他双手接近脚底时,丁贵又闪身不见,却是落在吉五身后,正停在半丈远。
丁贵经此试探逃脱,心中已有数——兽人鬼在他眼里实在笨拙。
刚才他分明有时间绕到吉五背后,可以做一连串的动作,可是并没有。
那似乎太过于惊世骇俗,毕竟前面自承修习无用,马上就展现实力,岂不是自己打脸,招人眼红。
而且他发现吉五好像也不会什么招式,似乎只仗着一股蛮力,想和自己近身搏斗。
比如现在,吉五回身过来,脸上愠怒,又是张牙舞爪,实在可笑。
许是刚才被自己挡开住手,从容飞离,然后又在他身后看戏,一连串飘逸动作,让对方大感没有面子吧。
丁贵不顾吉五是如何想法,只想再试试自身反应。
静立原处,直到对方双手探到胸前,他才轻身扭开。
因为对方实在太慢,他从上下左右都有办法避开。实难想象这是他在迎敌,先前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已经这么灵活了?
旁边六人却看得莫名其妙。
场地中两人直到现在,只接触过一次,却已过一盏茶时间!
丁贵仍在场地中央,频频闪避,每次都将将避开一双大手。
而吉五愈发恼火,局面上看,他占尽优势。可又不知优势在哪,分明无法沾到对方半分衣角。
丁贵不知要不要主动出击一回,至少像上次制住少年一样,得勒住吉五的要害,免得这样无休无止地追逐下去。
此刻,他已有不少体会,吉五的动作在他眼里,全是漏洞,或说是破绽。好像在他飘近时,只要出一脚,或拉一把,吉五就可能摔个人仰马翻。
“五哥,接棍。”
耳边突然传来吉九的声音。
丁贵本就游刃有余,现在骤听声音,也已反应过来,却比吉五还要早点意识到,一个细长黑影正向吉五身前射来。
他暗道可恨,自己才是新手,怎么还要增加难度。
不敢多想,直接飞身向前,速度虽快,可黑影正是从吉五身边奔吉五而去,对方可谓占尽优势。
不过,丁贵也做到先发同至,居然和吉五同时抓住黑影。
黑影是一根小腿粗木棍,当然是针对兽人鬼来说的。
丁贵想一把拿下,单手却根本握不实。
自己拿不到没关系,也不敢让吉五拿到此棍。那到时自己还不狼狈尽显,就是有心躲避也会提心吊胆,真被来一下,还不得晕半天。
眨眼间,吉五已将木棍一端握实。
而丁贵只单手抓住另一端半边,眼看就要脱手,稍一掐紧,便一直脱不下来,二人竟成拔河较力之势。
不多时,丁贵终于抓实木棍上的着力点,陡然发力,欲将木棍挥开。
对面吉五果然不支,眼看着对方的手掌,就要脱落,直直向后滑去,马上就是尽头。
忽然,吉五另一只手却续上,瞬间竟成双握。
丁贵一点也不遗憾,因为从棍上的力量感受到,对面拼命发力的双手,也奈何不了自己单手!
不好!
正要加力时,却感觉到手指所握处,竟在下陷。
木棍竟被自己生生陷进五指。
这是自己吗?
不容丁贵多想,木棍上再传来一股巨力。
抬眼看去,正是吉五崩紧牙关,似要将木棍立起!
不过吉五也太自不量力了,丁贵岂能让他得逞,既然一手即将把握不住,他干脆也用双手。合握马上成形。
丁贵一发狠,吉五不是想要立起木棍么,那自己也给他来一下。
即便身处半空,丁贵静立不动,却看见吉五身体随着木棍在上升。
这十分违背尘世认知,可偏能做到。
吉五毫无办法,只因他崩紧的双手带着他在升高。
正想就这样立起木棍,突然,棍上力量一空,丁贵一时当不住,木棍竟快速向上扫来,正袭向额头。
开什么玩笑,这竟是自己挥棍打向自己。
对面吉五,居然早已松开木棍。
想来是不愿被丢人地顶在半空,所以才摆了他一道。可丁贵过于实诚,明明灵活占尽优势,却和对方较起力来。
不过,指望看他笑话,那也不可能。
自己可没使出全力,就怕太过骇人,才一点点发力。
如今木棍短暂失控,也非不可挽救。
只见丁贵瞬间松开双手,身体侧向一旁,刹那间,飞离原地。
他不敢发力,生生止制和挪开木棍,因为那一瞬间的反应和发力,实在不是普通人力可为,自己可不愿舍近求远的暴露,增加难度。
只闻当一声响时,吉五已落在地面,正呼呼喘息,双眼圆睁。
而丁贵也从半空徐徐落下,声息全无。
两人互相打量,竟都没有动作。
直到丁贵落稳,吉五只草草拱下手,便急急飘回草棚,不知何意。
“丁老弟,你可真令我大开眼界……好,好啊。”
吉四率先飘过来,眼中讶意无限,惊叹道。
立在原地,听见吉四说话,丁贵仍不知胜负如何。虽不曾赢,可也没输。
“吉四哥,你谬赞了,吉五兄弟同样了不起,想来若不是伤没好利索,会更难对付。”
丁贵实在脑中糊涂,只好模棱两可答道。总不能认输,让对方借机发作吧。
“丁老弟何必如此自谦,多谢你能手下留情,否则吉五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吉四当即反驳,终于承认丁贵在放水。
许是在他看来,自己一直是举重若轻模样,倒是吉五被周旋其间,笨手笨脚吧。
丁贵当然也不会坦承,只含糊谦虚应对,倒让吉四开心不已。
看来,兽人鬼实在爱听奉承之语。
一时只好多说几句,看一眼天色,居然日头早升。
这一夜闹得实在太久,只怕杜月儿等人,都在牵肠挂肚。
对了,还有少年,不知急成什么样了。
当下,丁贵便打算告辞,突然又想起兽人鬼打劫,实在对人鬼威胁太大。
现在情形是,交浅不好言深,实在不好相劝。
可他又急切想要尝试,只好尽最大努力委婉道:
“吉四哥,吉五兄弟,不知你们去外面……蹲守,一般都挑在什么时间和什么地点……不要误会,只是我身边还有三五个朋友,有时也会外出,若碰上,我会叮嘱他们,报出吉四哥和吉五兄弟大名,还望到时能高抬贵手。至于所携财物,尽可取走,只要放他们平安离开,我就感激不尽。”
这番话实在难以启齿,怎么问,都像是防贼一般。
没办法,兽人鬼所行本来就是,总不能劝他们不要打劫了吧。
丁贵可没这能耐,除非先挑战七人,全部击败再来喝令,显然他没这份自信做到。
“哼!丁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吉四还没发话,吉五立马质问,有股被人看扁的怒火在升腾。
丁贵一惊,果然伤到他们自尊了。
看来兽人鬼豪爽,也不过各有豪爽之处,该委婉时还要往死里委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得进恶语。
只是,自己牵挂身边之人的安危,总不能待月儿遭受危险后再提,那真悔之晚矣。
“吉五,怎么说话呢,丁老弟的朋友,自是我们的朋友。难道你还想打朋友的主意?”
见丁贵脸色不豫,吉四马上喝止吉五,有点像在和稀泥。
“四哥,我哪是这意思。”
吉五当即急了,像被冤枉一般,忙不迭辩解起来:
“我只是气愤,丁兄弟竟将我们看成是无耻小人。我们当然不会冲朋友出手……丁兄弟,你若害怕朋友撞在我们手中,让他们不要出门便是,哼……若真要出门,只要避开中午一两个时辰,尤其少在坊市和宝钞行附近出没……再说了,不带包裹的人,我们也懒得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