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水落石出终抉择

      南宫博士看见卷宗里面的资料，不由张大了双眼，脸上表情瞬息万变，根本无法形容他的心情变化。

      戴伯超冷眼旁观南宫博士的神情变化，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卷宗里面是两张照片，一张是一个中年妇女，脸上写满了风霜，看得出来她有着无尽疲惫的神情，虽然已经步入中年，顾盼之间却显风华，想必年轻时必定是个风姿绰约的美女，身边必然不乏追求者。

      另一张照片，是一位犹带稚气的青年男子，高大英挺，有着浓浓的书卷气，眉眼之间，跟南宫博士依稀相似，乍看一下，确实有南宫博士的几分样。

      正是田莉和陈达方两人的照片。

      南宫博士大惊道：「你们怎么有他们的照片？你们都知道了些什么？」

      一看见两人的照片，南宫博士心中清楚，戴伯超和BK已经知道了所有的资讯，也了解他们已经完全掌握自己的一切，不由心中叹息，瘫倒在座位上。

      戴伯超斜眼看着南宫博士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单位吗？还能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南宫博士呐呐低言道：「我们不就是机密研究机构吗？」

      这还真不能怪南宫博士了，他一心扑在研究实验上面，只知道「石化应用研究实验室」是一个隶属于官方的研究机构，其他的他一概不关心，对于戴伯超其他的身份与职能，他真的一无所知。

      听到南宫博士的喃喃自语，戴伯超也只能哭笑不得。

      南宫博士斜眼偷看一下戴伯超，发现他脸上布满寒霜，明显的带着几许严肃，几许气愤，还有几丝被自己人背叛的痛心。

      戴伯超身在高位已久，而且铁血一生，长时间担任教官职务，自有一股久居高位的威严，而他也习惯以这样的态度面对别人。

      看着眼前满面愧疚的南宫博士，戴伯超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愤怒，一开口自然而然就是凌厉万分的气势压人，使得整个场面瞬间冻结，颇有一触即发的态势。

      BK拿起戴伯超的茶杯递给他，示意他喝口茶冷静一下，顺势将话语权接过来。

      BK轻咳一声，清一清喉咙道：「南宫博士，我先请教你几个问题，依照我们调查所知，这女人名字叫做田莉，曾经是你的研究助理，对吧。」

      南宫博士点点头。

      「后来她成了你的情人？」，BK双眼注视着南宫博士，观察他的反应。

      南宫博士老脸一红，腼腆地点了点头。

      「这个年轻人是你的儿子？」，BK继续问道。

      南宫博士沉吟片刻，点头道：「是。额……我想应该是……我相信是。」

      事已至此，一切都被摊在阳光底下，南宫博士觉得自己犹如赤身露体般，完全无法隐瞒，而且BK说的都是正确的，他除了点头，也只能点头。

      BK紧接着连续问了几十个问题，包括田莉何时打电话给他、陈达方的入学申请等等，南宫博士发现所有事情全部跟自己所知道的一模一样，甚至比自己所知道的还要更详尽。

      南宫博士从BK开口的第一问，竟成了个点头娃娃，BK问了数十个问题，南宫博士连点了数十个头。

      偶而摇了两三次头，竟然是几个他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而在BK后续的几个问题里，联系先后的来龙去脉，南宫博士发现这几个他不清楚的问题，竟然都是真的。

      南宫博士不由苦笑连连，原来自己以为的神不知鬼不觉，竟然是如此的透明，原来自己多年来，都住在玻璃屋里面，一言一行，乃至所有心思，根本就是一本完全敞开的书籍，任人观赏阅览。

      BK冷眼看着南宫博士脸上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的策略已经收到预定的成效，应该可以继续下一步了。

      轻轻啜口咖啡，BK问道：「南宫博士，首先我要表达我个人的感激之意，感谢你多年来为研究机构贡献心力，没有你的付出，我们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BK摆手制止正要开口说话的南宫博士，继续道：「我们也猜到了您今天做这个决定的原因，也了解了您的难言之隐。」

      「幸好您还没走出最后一步，还没有藉由AIT的渠道离开台湾，这样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还是要看您的下一步决定。」

      「昨天我和戴教官商讨很久，在我们的职权许可范围里面，我们想提供给您几个选项，由您自行决定您要走哪一条路。」

      南宫博士一听到可以有不同的选项，不由悚然一惊，赶忙抬头盯紧了戴伯超的双眼，只见戴伯超依然满脸严霜，不过依稀可见他似乎嘴角微扬，脸色仿佛少了先前的肃然。

      「对了，以下即将提出的几个选项，是和您眼前的CIA代表商讨过的，也就是双方同意的，不管您如何选择，我们都同时认可。」

      话音方落，蝌蚪和小刀同时微笑点头，表示CIA认可BK所言。

      南宫博士呐呐低声道：「我有哪些选择？」

      BK伸出两根手指道：「第一条路是您走原本的路，CIA在此，我们无力阻挡您的离去，相信您也清楚CIA的能力，我们只能祝福您前程远大。」

      「啊？」，南宫博士睁大双眼，不敢相信BK所说的话，就这样？

      BK喝口茶，缓缓接着道：「不过我们会对外宣布您的叛逃，剥夺您的国籍，没收您在台湾的所有资产，这里所说的资产，包括一切有形的与无形的资产，包括您的财产、房地产、声誉、学术地位、研究成果等等。」

        「从您踏出AIT的那一刻开始，您不在是台湾公民，您与台湾再无任何关系。」

      虽然这些都是南宫博士预期的可能结果，不过听到BK清楚明白的宣示，南宫博士依然满头冷汗涔涔。

      自己一生孜孜不倦的做研究、发表论文、发表成果，所追求的不就是这些声誉和学术地位吗？

      这些代表自己这一生的成就，一旦被剥夺了，那自己还剩下什么？南宫博士此时眼底不由浮现一丝迷惘。

      蝌蚪扔个眼色给小刀，示意她对南宫博士递出橄榄枝。

      「不过，CIA原本答应您的所有条件，我们都会依照承诺提供，您完全不用担心CIA会过河拆桥。」，小刀柔声说道，语气令人感觉如沐春风。

      BK瞪一眼蝌蚪，默默埋怨他来凑热闹，趁机挖墙角。

      蝌蚪下巴一抬，眉角一抖，斜眼睨着BK，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色。

      BK接着说道：「第二条路就是您跟我们回去，我们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至于CIA那一边，我们会替您跟CIA商讨，取得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协议。」

      话音方落，南宫博士倏然起身，双手撑在桌面，双眼紧紧盯着BK。

      「真的？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南宫博士语气带着几分颤抖，无法想像竟然能得到「什么事都没发生」这样的待遇！

      BK点头，语气平顺地道：「『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咱们实验室里面而已，如果您选择第二条路，我们跟CIA可是还有很多事要商讨的。」

      南宫博士看向BK身旁的戴伯超，只见他微笑点头，眼中尽是鼓励与期盼的神色。

      虽然BK语气平顺，以南宫博士的智慧，他相信戴教官跟整个组织必然要付出不菲的代价，才能换得自己的回头。

      南宫博士只知道代价不菲，却无法估量这个「不菲」到底价值几何了。

      为了南宫博士，昨夜蝌蚪和BK进行了一番彻夜长谈，最后才敲定给南宫博士的几条选项，以及双方相对应的代价。

      南宫博士脸色不断变换，一会儿红，一会儿紫，显现其心情变换之巨。

      「虽然我个人倾向回到原点，如果我选择第二条路，那我所有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这样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没有意义了。」，南宫博士喃喃自语道。

      「可是我如果选第一条路，那我的清誉和名声也就毁了，那我一生所求也成了泡影哪。」

      南宫博士双手用力抓着灰白的头发，指尖夹着几根灰发，左右为难。

      看着南宫博士进退维谷的神情，缓缓道：「南宫博士，如果您选择回到岗位上，我们可以帮你跟CIA要求，让您的公子获得柏克莱大学的入学申请，进入他理想的科系。」

      南宫博士猛然跳起来，他起身速度太快，膝盖直接撞在会议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将在场其他四人吓一大跳。

      顾不得膝盖上传来的剧痛，南宫博士惊呼：「真的吗？真的可以让达方进入柏克莱大学？」

      戴伯超微笑点头，BK微笑点头，南宫博士转头望向蝌蚪和小刀，发现两人也是微微点头，不过两人脸上却是带着一缕涩涩的苦笑。

      蝌蚪和小刀知道，这一张底牌掀开来，CIA已经可以跟南宫博士说再见了。

      心中的惊喜根本掩藏不住，南宫博士脸上倏然阴霾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遮掩不住的笑容。

      一瞬间，整个会议室乌云尽散，发出阵阵笑声。

      南宫博士之所以铤而走险，一切都是为了陈达方，既然他的入学问题解决了，南宫博士自然没有必要再一路走到黑，选一条身败名裂的黑路。 

      戴伯超和BK已经知道南宫博士的抉择了，同时蝌蚪和小刀也清楚知道结果，然而对他们两人来说，虽然失去了南宫博士，不过他们并不吃亏。

      既然南宫博士选择回归戴伯超的实验室，蝌蚪和小刀却获得完整的X档案，而且不用支付其他筹码给台方，也算是功德圆满。

      站在蝌蚪和小刀的立场，他俩的收获更大，因为X档案是掌握在他俩手上，而不是直接交给CIA，有了X档案，他们就有了跟布莱斯对抗的筹码。

      更何况，他俩还有戴伯超和BK的友谊，虽然这一段情谊，能发挥多大的作用还未可期，不过蝌蚪凭个人多年征战的直觉，他相信必然会有意料之外的作用。

      「我可不可以另外提一个不情之请？」，南宫博士忽然弱弱地问道。

      笑容凝结在脸上，戴伯超倏然拉下脸道：「你还有什么条件？」

      南宫博士呐呐道：「我能不能到加州看望他们母子俩？我到今天为止，没有跟我儿子见过一面，我想去看看他们。」

      BK看一眼戴伯超，却见他微微摇头，显然是不赞同了。

      在此风头浪尖上，南宫博士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一旦他出现在加州，很容易引来有心人士的兴风作浪，很可能再也回不来。

      戴伯超正准备拒绝时，蝌蚪开口道：「其实我倒是乐见南宫博士前往加州，美国毕竟是相对安全的国家，我可以安排安全人员保护博士，确保他在美国期间的安全无虞。」

      南宫博士的目的，不过是探望田莉母子两人，虽然南宫博士一言一行动见观瞻，不过如果安排博士以学术研讨的名义拜访美国几间大学，应该安全无虞。

      五人在会议室里面最终达成决议，同意南宫博士以学术研讨名义，拜访包括史丹佛大学、柏克莱大学、加州理工学院、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以及南加大等几间知名大学进行学术交流。

      不过戴伯超有一个但书，就是南宫必须接受实验室的安排，由两位研究助理全天候陪伴他左右，不得再有脱逃的行为。

      南宫博士当然点头如捣蒜地同意这个条件，此时他的心早已飞到北加州去了，已经开始计划如何跟田莉共度这个千惊万险才获得的假期。

      当然小刀顺利取得X档案的副本，她的任务算是圆满达成。

      不过小刀知道光是取得X档案并不是终极圆满，他知道四贱客手上会有比X档案更劲爆的成果，那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而紧接着她和蝌蚪还要面对另一场更为艰辛万难的战斗——与大炮亚当斯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