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天财默默地看着他,他感受到这个年轻观主与往日不同。只是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同?他与他这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还斗过法,但他留给他的印象却足够深,他欣赏他,甚至还挺钦佩他。
他知道,他肯定遇到了难处。他也知道,即使自己能力不足,只要需要,他也会真心相助。只是,他是那个道门传奇楚啸天的徒儿,有什么能叫自己相助的,他不禁在心里暗笑自己。
莫望川沉思了一会,一抬头,见二道正默不作声地望着自己。他忽然掩口故意咳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然后,他望向二道,说道:“其二就是,上次二位道兄走后,我回来听二个师弟说,道兄和我师父说了好长一段话,但他们都未明白。我想问,二位知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吗?我听小师弟说你们叫他楚师叔,难道我师父与贵观有什么渊源吗?”
万天财与胡天哲对望一眼,面面相觑,他看着莫望川,疑惑问道:“难道道兄不知道长姓楚吗?”。
莫望川摇摇头,说道:“我自幼被师父抚养成人,跟随他云游四方。师父就是师父,道号青松道长。其他的一概不知。”
“怪不得,怪不得……”万天财口中讷讷自语。他忽然想起上次他叫青松老道为楚师叔时,老道用目光制止他了,原来他一直在隐姓埋名。但是,他又为何和我们相认呢?他暗自思忖,我到底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什么怪不得?”莫望川不明白他说什么?问道。
“哦,没什么。”万天财想了想,心说我就说了那老道也不会怎么着我吧,况且我只知道师父说的他是个天才厉害角色,其他的我也不知什么。
于是,他看着莫望川,举起右手,慢悠悠伸出一个大拇指,说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道长多少。只是听师父说过,道长姓楚,名啸天,是玄武观的门人。三十多年前是道门公认的修炼天才,比我师父的修为都高。师父说他去过我们观,并和师父情同手足。只是师父没讲,他后来不知怎么销声匿迹了,但我师父一直惦记着他。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莫望川沉默了,他骤然间变得明白。
难怪师父这样反常,是这样的一个人。从游走四方,到落脚此地,里面所有的点点滴滴一下子变得清清楚楚。
师父为何少收弟子,为何与老族长三个约定,为何这样深居简出……师父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
但他清楚,只要他活着,一定会和师父一起去面对!只是他没料到,师父竟是和天下第一大观观主鹤轩观主齐名的人物,至少以前是!他在心里由衷地笑了
正想着,只见财儿大汗淋漓地跑来,喘吁吁说道:“师父,有个香客过来,烧过头柱香,又捐了许多香油钱,就说非要见您。说有事找您,好像是找人。叫二师叔拦住了,把他领到东配殿去了。”说着,看了万天财和胡天哲一眼。
万天财和胡天哲听了,登时脸色微变,对望一眼,就要站起。
莫望川冲他俩摆了摆手,说道:“二位道兄莫动。”然后转头问财儿:“几个人。”
财儿说道:“两个人,骑马来的。一个人现在外面,没进观来。”
莫望川站起身踱了几步,深思一会,笑道:“二位道兄,让财儿带你们去找小师弟,先吃些东西休息会,走了一晚我想很累了,其他的事都不用管,好好休息就好。等午后,我们去见过师父。我去配殿看看,是谁来找人?”
“嗯——好吧。那恭敬不如从命了。”万天财看着莫望川,他本想再推说几句,但看着这年轻观主恬淡从容的神色,却叫人不容分说,于是改口说道。
这里,他也不好再问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心想既来之,则安之,等见了楚师叔再说吧,有他在,管他是谁,怕什么?
莫望川目送他们离去,突然感觉身上一阵燥热,今年到底怎么了,年后一滴雨未下,这才五月,阳光就这样刺眼,就这么热,到了盛夏,得热成什么样。
他远远地看着师父的居所。他想他应该告诉师父,他长大了,即便有天大的事情,他也要与师父一并承担。
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转身向大殿走去。
靠近山坡围墙的居室内,青松老道正闭目打座。不知为何,他忽觉得有什么扰心,忙占卜一卦,一看卦象,不由心内一悸,这卦象怎么变了?
莫望川走进配殿,只见那香客个头不高,正面向神像而立,从背影看衣着打扮倒也讲究,不像寻常百姓。
二师弟黄寓见他进来,看上去一脸兴奋,先用嘴呶呶一侧香案上的一个包裹,然后说道:“这位施主,我家观主到了。”
那香客听了,转过身来,先是一愕。他先前听说过这个年轻观主是个青年老俊,但乍见之下,还是有些超乎他的意料,没料到这个观主竟这般年轻,这样气度非凡,于是施礼笑道:“拜见观主,一早相烦,还乞见谅。”
莫望川急忙还礼,然后打量着他。
见这香客四十多岁年纪,一副雅儒打扮,满面堆笑,看上去和蔼可亲,只是眼神间透着警敏,一看就是那种老于世故之人。
听他如此说,就笑回道:“施主客气了,不知屈临敝观,有何指教,如是祈福或是纳财?还请前往大殿。”
那香客一听,淡淡一笑:“观主果然是个明朗人。那在下也不兜圈子,我来一不祈福,二不纳财,只愿观主能出手相助,帮在下寻找二个人。”
“二个人?什么二个人?”莫望川故作镇定,心里却暗自吃惊,那二道过来不久,就有人找上门来,难道是他二人惹了什么祸事出来?
“客官,您不是说要找一个女子吗?”黄寓听了,不由惊问。
因这客官烧过香后,先捐了三十两香火钱,又说要见观主,求赐一卦,请他找一名女子。他想反正卦中的事难以说清,看在银子的份上,就说没问题,让人禀报。哪知,大师兄来了,这人又换了说法,说找二个人了。
那客官见问,微微一笑,说道:“正是,小道长。我是要找一个女子,只是,要找那女子,必先找到那二人才行。”
“无量佛。这位施主,贫道不知您说什么?敝观乃清静之地,降妖除魔贫道还有些手段,至于卜卦占星却非贫道所能。敝观只有贫道和十几个小徒,更不用说施主所言的女子了。因此,请施主自便,另请高明,以免枉费口舌。”
莫望川一听他说出找一个女子,心中已知八九,这人肯定与昨日跟随小师弟那人有关。
幸亏他没先说找二人,不然,以二师弟的心智,肯定能想出昨日小师弟外出的事来。一想到那个女孩,他心里竟一阵躁动。他怕言多必失,因此,下了逐客令。
那香客笑笑,说道:“观主勿恼。怪在下没把话说清楚,在下要找那人,非存恶意,只想看她能否作一绣图,不管成否,定重金相谢。”他稍一顿,又接着说道:“就是绣这个香袋的那名女子。” 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物。
“好漂亮的香袋。”黄寓一见,不由赞道。
“果然精致。”莫望川接过看看,又递给那香客说道。
他猜得没错,这人果然与昨日跟踪小师弟那人有关,他拿出的香袋就是那个叫玥儿的小姑娘绣的,黑白相间,精致非凡。
只是他不知这人到底意欲何为,况且如叫人知道观内还有一女子,定不知会惹出何等大事出来。他顿了顿,横了二师弟一眼,“只是,我们真的不知此人。二师弟,送客。”
“既然如此,如观主知那女子讯息,还请烦去镇中‘云霓坊’通告一声,定当重谢。在下乃坊市掌柜胡通江,就不打扰,先告退了。”
那香客面露难色,对着神像一揖,又与二人见过礼,走出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