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苏煜跟流云居的东家打了招呼,蓝若雪上月独自去了流云居,一应花销全记苏煜账上。
看到账单的时候,苏煜差点怀疑人生,足足四千两白银,光是老窖酒就喝了十几壶,还有什么花酿果酿,要不是跟那东家交好知道其为人,苏煜铁定认为蓝若雪是被人坑了。
虽然有这么个事儿,但苏煜说那些话可不是因为这个。
“你别瞎说!我不是……”
蓝若雪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流云居那些花费最多算是你把我抓进大理寺的补偿,怎么还记上仇了,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大度一点?”
好一招胡搅蛮缠,混淆视听还倒打一耙,苏煜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能不能要点脸?”
蓝若雪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不是为难人嘛,我向来不要脸的。”
苏煜:“不要脸都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蓝若雪:“有触犯哪条律例吗?”
苏煜哑口无言,蓝若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噗嗤!”苏意晚没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在朝堂上舌战群臣,在公堂上能言善辩的二叔竟然在说不过小婶婶。”
“你知道为什么吗?”蓝若雪问苏意晚。
苏意晚摇摇头。
“你可听过‘讲理的怕不讲理的,不讲理的怕不要命的’?”
苏意晚点点头。
“那不就得了,二公子一个在公堂之上讲道理的人来跟我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要是这都能让他讨了好处,我还怎么混?”
“你还知道自己不讲道理啊?!”苏煜说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苏煜:“怎么会有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咳~”老夫人轻咳一声,“你好歹是做兄长的,怎么说话呢?”
“我……”苏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蓝若雪,“她有把我当兄长吗?”
“算了算了……”苏煜直摇头,“这世道终归还是讲究以理服人,你不讲理总有比你更不讲理的。”
“那就不要命啊,这世道绝大多数人还是惜命的。”
众人只当蓝若雪呈口舌之快,只有苏煜心里咯噔一下。她说过,她不惜命,她说过,她向死而生。
她可能真的能干出什么不要命的事情。
“看来你不打着将军府的名义行事果然是明智之举。”苏觅插话道。
“就说是为了将军府好吧,你们偏偏不信。”
……
将军府对内没有那么多规矩,蓝若雪反正也不怎么想吃,就跟他们瞎唠嗑。
要是往常,老夫人可能横眉冷对,但是经过宁睿那事儿,她对蓝若雪的态度有所改变。毕竟苏寻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娶的媳妇儿千好万好不如对他儿子好。
吃完饭,大家围坐在一起守岁。
真到闲聊的时候蓝若雪反倒不说话了,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苏寻旁边,把他的双手包裹在手心,苏寻的手更大,倒是包不完全。
谁都看得出来,蓝若雪是在给苏寻暖手呢。
有人心中甚慰,有人心里不是滋味,吴由盯着他们交握的手,眼神晦涩难懂。
离子时还有近一个时辰,瞎唠嗑也不是办法,他们一家人有的聊,蓝若雪和吴由都不说话,不免把人怠慢了,苏煜提议大家一起行飞花令。
“什么是飞花令?”蓝若雪小声问苏寻。
“飞花令是酒令的一种,一人说一句带花的诗,说不出就罚酒。”苏寻解释道。
苏煜:“罚酒就不必了,既然是为了消遣,我们以茶代酒。”
于是,以老夫人为首,以“花近高楼伤客心”开始行令,接着依次是:
大夫人:“落花时节又逢君。”
苏 觅:“东风花柳逐时新。”
苏意晚:“曾被疏花断客魂。”
苏意欢:“玉树后庭花带雨。”
蓝若雪:“独有南枝桂花发。”
苏 寻:“流水无意恋落花。”
一轮完了,又从苏煜开始。
“花开不并百花丛。”
吴由是第一次玩飞花令,看他们玩了一轮,知晓了其中的规则并说道:“桃花依旧笑春风。”
老夫人:“红白花开山雨中。”
大夫人:“人面桃花相映红。”
苏 觅:“雨送黄昏花易落。”
苏意晚:“问谁同是忆花人。”
又一轮从苏意欢开始。
苏意欢:“花开时节动京城。”
蓝若雪:“无花无酒过清明。”
苏 寻:“水流花谢两无情。”
苏 煜:“枫叶荻花秋瑟瑟。”
吴 由:“一番桃李花开尽。”
老夫人:“山城过雨百花尽。”
大夫人:“望驿台前扑地花。”
“花有清香月有阴。”
“桃花美人树下眠。”
“个个花开淡墨痕。”
“借得梅花一缕魂。”
“试看春残花渐落。”
“阶前愁煞葬花人。”
“春城无处不飞花。”
大家玩得不亦乐乎,越往后越难,越不容易说出对应的诗句。没想到苏家以“战”闻名,诗词也不在话下,相比之下蓝若雪和吴由对诗词的涉猎就略微逊色。
不过自家人玩儿,也不是为了争输赢,轮到他们说不出的时候旁边的人都会提示一二。
玩了好几轮之后,随着子时的钟声响,爆竹声由稀疏到密集,连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