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不想用落后来形容老街,农乡市井,自有他的闹热和特色。尤其赶场天一到,鸡狗还蜷在窝里,山里人家的木门就吱一声响了,鸡狗闻声有了动静。头顶隐约可见星点,昏暗朦胧之下视线已能扫到对面的山头了。鸡咕咕咕闷叫着准备打鸣,人背着背篓上了小路还没走几步,脚步却被什么东西绊住,低头一看那畜生正摇着尾巴不停地在腿上蹭。便一怒声呵斥“回去守屋。”狗果然懂了,悻悻的掉头。
野草唰唰唰轻抚而过,惊动了近处草丛里的竹鸡,扑腾扑腾拍着翅膀炸了群。又忽闻听一声“豌豆包谷”,不知这杜鹃鸟站在湾里那处枝头鸣叫。雾润泽了山川河流,清风顺着山弯抚面而过,世界已从黑夜中苏醒,有所动静。行人却只是静谧的赶路,三步并做两步,来不及感受这丝丝凉爽。生意人,赶的正是个早。山里到老街往往要一个半小时,甚至更久。而老街一般六点开集,晚去一步场位就让人给占了。
七点左右,晨雾渐薄,晨光初撒。此时街上铺子满开张了。赶场的人从四面八方来,人海从老街头尾两道散开到各个村道,人潮绵延至几十里。
印象中,巷头的那家包子铺生意极好,十来平的小土房,靠外墙墩的灶台。墙上开一扇木窗,上翻杆撑的那种。木门大敞,屋内不见任何装饰,搭木桌三张,围桌四方长凳。还有灶台一口大锅上垒了九、十来层高的蒸笼,墙角堆满油盐酱醋的瓶子。主人家是一对中年夫妇,手熟艺精,做的包子香,皮软肉多,滋滋冒油。一块钱四个的包子,那时算是公道价,现在却几块到几十不等。我想,正是包子佐证了物价的飞涨。
再深入去,就打开了农人的生活。铺子里多卖太婆穿的服饰,各种花斑衣裤,弹性好、大套、便宜,各色相间。摆地摊儿的则是打铁,编篾,扎草的手艺人,卖的是锄头、镰刀、竹篓、背篼、扫巴、扁挑等农具。
摊子摆到净土寺,靠寺唯一一家寿材店,卖棺材花圈和冥纸。每次从这家店的门口路过,外婆是不准我们面向铺子看的。而说起净土寺庙的历史,延伸到民国时期,前身本是一座关帝庙,寺里塑一尊关公。文革时期却遭严重的破坏,母亲1976临世那年又重新健庙,取名净土,以供奉观音和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