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借枪”二
来到八方鲜饭庄,店小二赶忙迎上前来招呼:“几位贵客!楼上还有位置,请!”
几人跟着店小二来到楼上,找个了靠窗的桌子,泗台码头尽收眼底,看着楼下东马流转,热闹非常,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啊!
老者可能是平生第一次来这么大的饭庄,显得有些拘谨,女儿小凤觉得新鲜,不停的左右打量,张闯倒是不客气直接坐下就问小二有酒没。
才清抬手请老者入坐,又对店小二说道:“你们这最好的酒来一坛,菜也要最拿手的上!”
“好嘞!几们贵客!咱们店老板是内蒙人,酒是咱自家酿的‘闷倒驴’,这酒烈,喝着带劲!特色有手把羊肉、水晶烧麦!本地菜葱烧海参最拿手!”
“你看着上,量要足!”才清吩咐道,店小二应了一声下楼
不多时上一了桌丰盛的酒菜,这父子三人看来是真饿坏了,也不顾许多,闷头只管大吃。
看着他们的吃相,才清心中生出一丝怜悯,自己从小过惯了衣食无忧的日子,根本体会不出人到了穷途末路连饭都吃不上的窘境。
一坛店里自酿的“闷倒驴”,除了才清陪老者喝了两杯之外,剩下的被张闯和王胜两人全包了。
看吃的差不多了才清问道:“老人家!你们到隅州城多久了?在哪落脚啊?”
“俺们来的时候不长,七八天了,我儿刚在码头上找了个扛麻包的活儿,闲的时候就和我走场子卖艺,寻思着多挣几个钱,将来买辆黄包车拉脚力,住的地方……”说着老者面露难色,看看自己的一对儿女,眼里仿佛有泪,又接着说:“俺们暂且在城西南刘家洼的废砖窑里住!”说到这里身旁的女儿小凤低头哭了起来!
王胜这时搭话道:“老人家,要不这样,你们先到我家凑合几天吧,我家还有两间空屋虽然破点但总比那废砖窑强多了!反正我也总不在家,就我老娘一个也孤单,正好你们去还热闹!”
“这怎么好意思啊!今天已经十分叨扰两位了!”老者说道。
王胜憨笑道“没说的!老人家,就当我为今天的事给您赔礼,您就别推辞了!”
“是啊,老人家,你们就搬到王胜家吧,也好互相有个照应!砖窑怎么住人呢?”才清补充道。
老者见两人是出于真心,赶紧叫一对儿女站起身要下跪感谢!
“这可使不得!您这么大年纪给我们下跪,这不是我们的折寿吗!”才清赶紧把老扶住。
商量好之后几个人出了饭馆,张老汉他们也没什么家当把一些衣服和卖艺的家伙整理整理就跟着王胜回家了。
王胜母亲见儿子回来了还带着几个生人,先是有些害怕,后来经过一罢解释才明白事情的原由,也表示很欢迎,帮着把空屋子收拾出来让张老汉一家人住下。
安顿好之后才清把王胜叫到外边说道:“有个事要问你,在采石场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丢了火药?”
“我上个月就不去采石场了,之前没场子里没听说丢火药的事啊!开山的火药都在库房,一直都是门房的老梁管着,他拿钥匙,用火药的时候就找他!”王胜挠着脑袋说着。
过了一会儿王胜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那是前几个月的事了,有天晚上我当班就在场里睡,半夜起来尿尿,路过库房正撞见老梁,鬼头鬼脑的怀里抱着个布包!”
说到这儿,才清一把抓住王胜的胳臂:“老梁拿的?他要火药干嘛?后来去哪了?”
王胜被才清抓的直咧嘴:“才少爷,你别急啊!听我把话说完!”
才清意识到刚才太激动了就缓了缓道:“你慢慢说,一定要说清楚,别落下什么!”
“我就问老梁,你大半夜的这干啥呢?拿的什么东西?老梁见我吓了一哆嗦,支支吾吾啥也说不出来,我一看就不对啊!这老小子偷东西!那我是工长啊!大小是个官儿,这能不管吗?场里丢了东西我得担责任呐!”
才清打断他:“别墨迹,说重点的!”
王胜“唉”一声又说:“我抢过他手里的布包,一看是一捆炸药,我就问‘你拿这玩意儿干嘛?场里半夜也不放炮啊!’他一看被我发现了就使劲给我说好听的,说他想拿点炸药回家炸鱼,我一听火了,我他么最烦你们这帮炸鱼的,好好的网不用,非得炸,这他么是不讲规矩!”
才清一瞪眼,王胜又正经起来:“老梁说他真的是炸鱼,求着我别说出,要不他饭碗砸了,我说那可不行,这是场里东西,哪能偷啊!我就说拉着他见管事,他就给我跪下了,你知道我这人心软,见不得这个,就把他放了!”
“啊?”才清一脸讥笑,怀疑的看着王胜。
“嘿嘿!他给了我两块大洋!”王胜嬉皮笑脸的说道。
才清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又问道:“你就能确定他真的是去炸鱼了吗?”
“那他能去干嘛啊?”王胜又想了想:“”哦!才少爷!你是说那炸药和你父亲……这可不管我的事啊!才少爷,你说我怎么能知道这炸药是……”
“你怕什么?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不过老梁丢炸药这个事很可疑,你知道他在哪吗?”
“那事过了几天老梁就在场子里出事了,开山的时候有个炮眼没响,管事让他去看,结果炸死了!”
才清叹了口气,心想这怎么查啊!什么线索没有,脑子里像一团乱麻,又想起了给他留纸条的蒙面女子,难道只能帮他们把枪弄到手才能知道真相?
“时候不早,你先回去吧!”
“等等!”才清又把王胜叫住:“你现应该挺缺钱吧?”
“这,您还看不出来吗?”王胜苦笑着说。
“呵呵,能看出来!我现手上可有一笔大买卖,干完这把,最少有你200大洋!就是不知道你没有没那个胆子!”才清略带挑衅的笑着说。
王胜别的没听清,就是这“200大洋”字字真切,顿时眼中贼光四射。
“才少爷!你说的是真的?啥买卖能挣这么多钱啊?才少爷,我王胜别的不行,论胆子,不用说城隍街,整个西城也有一号,你就说吧!我跟着干!”
才清看了看左右没人,把王胜拉到墙根低声说道:“偷日本人的枪,你敢吗?”
一听这话王胜俩腿一软差点瘫到地上,才清连忙拽住他。
“就这胆子?比虾米的也大不了多少啊!我看算了吧!”才清说道。
王胜定了定神说道:“不是,才少爷,这太突然了,主要这买卖以前咱没干过啊!再说要枪干嘛?咱卖给谁啊?”
“这个你不用管,你要是带种敢干,事成之后,等着拿钱就行!”
“可是这买卖有点太大了!那日本人咱可惹不起啊!瞪眼就杀人,我们采石场出过的事,有个不长眼的偷了日本管事的怀表,吊着打了一天,活活打死了,草席子裹着往山沟里一埋,官府都不敢管,偷块表都这样,还不用说偷枪了!”
“你要不敢我就找别人,200大洋啊!我还不信找不着个胆子大的!”才清故作满不在乎的说着。
“才少爷,我信你,你读过书有见识,人也仗义,行了,我舍命陪君子!你说怎么干吧!”王胜下了决心。
“有一艘日本商船叫丰玉丸初十在泗台码头靠岸,枪就在船上不过这个事光是咱们两个可不行,还得找几个身手好的,但是都要知根知低的人,不能走漏风声,要不然,不但日本人饶不了咱们,巡捕局的人也得不会放过咱们的!”才清说道。
王胜琢磨一会儿说道:“我倒是能找几个人,可就怕才少爷你不愿意!”
“说说看啊,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愿不愿意?”才清追问。
“就是礁南哈喇岛上的海沙子!说起来他还是我一个远亲,我和他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只是最近才在他手下做事,这个虽说是个海匪,但是人还算仗义,而且他船使的好,在海上干买卖这种人最拿手了!”
“那你有把握他不会卖了咱们?”才清问道。
“才少爷,你放心!土匪海匪其实和做老实生意的人差不多,都得讲信用,不讲规矩的话,时间长了在同行里也就没了威信,世道乱,就算是做正经买卖的人里也有奸商不是?这个人就是财黑点,半路截窑儿的事情还真没干过!”
才清思索片刻就一口答应了,因为他也实在找不到合适干这种勾当的人。
天已经很晚了,王胜和才清说好明天一早去碓南蛤喇岛上见海沙子,不知道这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