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谈笑过后,九方降龙神色凝重起来,他道:“近年来老贼给那玄山派撑腰,使得他们步步紧逼,意欲迫使我等放弃北方磁山。刚刚老贼又扣押了我们教主,我们同老贼的争端已然避无可避,乌阳教,危险了!”
风坚问道:“而今你们教主被扣,待时日拖久了,不知这教主之位......”
九方降龙道:“这等情形我们当然考虑过,鹿云是他长子,在他几个子嗣中也是最为优秀的一个,呼声很高,可是......”
“可是什么?”风坚问道。
九方降龙道:“这鹿云呀,喜欢上了教中一个姑娘,如此一来,他便不能接任教主之位了。”
“这是为何?”不单风坚,其余几人也都觉诧异,为什么喜欢上一个姑娘,就不能当教主了。
九方降龙道:“他看上这姑娘,是族外之人。”
吕大问道:“族外之人?难道还不能是族外的人么?这里可有甚讲究?”
“讲究,可有讲究了这里。”九方降龙无奈地道。
“愿闻其详。”风坚看向他。
吕大解释道:“这可不是我等喜欢打探你们家长里短,而是为了熟悉你地规矩,日后方便我等行事。”
九方降龙点了点头,“你们有所不知,他们鹿家呀,从来都只与同族结合,与族外之人结合在他们那是罪过,所以鹿云他只能娶本族女子,要不然,他若不遵从,这教主断然是当不成的。”
吕大不禁问道:“这鹿家的习俗怎的这般?”
九方降龙摇头道:“这我便不知了,听说他们家族自古如此。”
待送走了九方降龙,风坚随即以传音符询问唐仙客所探情形。
“仙客,你都已经看过了吧,这厢可有甚蹊跷?”
“有,这里有很大的蹊跷。”
见传音符里唐仙客这么说,其余人不禁相互看了看,不由得皆是一怔。
风坚忙问道:“是何蹊跷?”
隔了片刻传音符那头才传来唐仙客的声音:“呃......怎么说呢,待我回来当面跟你们说吧,传音符隔着说不清楚,当面说才说得明白。”
待唐仙客和左小苹来到下榻处所,风坚等人似乎有些急不可耐地围上来,很显然,他们对唐仙客所说的那个“很大的蹊跷”颇感兴趣。
唐仙客坐到桌旁,其余人则围在他两旁。
“这里有个很大的古怪,天上、这里的天上悬着一个、怎么说呢,悬着一大团物事,便像个大球一般。”唐仙客比划着对众人说道。
高飏不禁抬头朝虚空处看了看,又推门而出在门外朝天上望了望,“哪来的球,哪来的大球?”
风坚瞪他一眼:“仙客出体所见之物,你肉眼能见着?”见高飏正欲进门,又道:“你,便先在外面守着。”
高飏道:“一屋子人为何独独是我。”
风坚道:“一屋子人为何独独是你出去看天了。”
高飏正待再争,吕大走上前去,把他推出门,低声道:“隔墙有耳,在外面转转。”
待高飏出去了,吕大关好门,所有人又都聚拢到唐仙客身旁。
“这个悬在空中的大球,它下面好像是连着一根很粗的绳索,沿着这根绳索往下,又会分成许多更细的细线,这些细线连着这里许多人的头顶。”
听完唐仙客的描述,众人只觉惊奇,风坚不禁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连着乌阳教许多人的头顶?”
唐仙客点了点头,管升道:“会不会是什么巫术,这乌阳教不是巫门大派么。”
徐骎有些个兴奋道:“七哥好厉害,竟能看见术法的模样!”
这时风坚注意到徐骎的说法,问他道:“你刚说术法的模样,你也觉着仙客所见是一种术法?”
徐骎肯定地点了点头,“在肉眼凡胎看来,术法自然是无形之物,然而在灵体看来,术法都是有形状的,兴许是一道门,兴许是一条道路,有时甚至还是一座城郭,很多很多,不一而足。”
“我听我爹说的。”末了他挠着头补充了一句。
风坚又问唐仙客:“你觉得这是什么?”
唐仙客支颐想了想,道:“我觉得徐骎说的有道理,多半便是这么回事,应是一种术法。”
风坚没再问他们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这时他见吕大半天未说话,于是转而问他:“判官,怎的不说话,你怎么看?”
吕大微微摇了摇头,“这些个事,我不大懂,你问仙客和徐骎便可。”
风坚看着他,一时并未说话,吕大给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我是真不知道这些,什么魂魄灵体的、还有术法什么的,我是真不了解,你问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我只能跟你这么说。”
风坚知他也是就事论事,于是又道:“我是问你,对于乌阳教,你怎么看。”
吕大见他还不依不饶非得在自己这儿要个说法,于是想了想,道:“如果仙客他所见之事,真有其事的话,那么无非两种情形,要么乌阳教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要么连他们自己都不知情,他们本身便是秘密的一部分。”
风坚点点头,又道:“我们要不要去问问九方?”
吕大这回接话倒是挺快:“不可,佯装不知最好,当没看见,然后不时暗中观察,应能看出端倪来。”
风坚指了指他,笑了笑。吕大回敬道:“笑我作甚?”
风坚道:“我笑你呀,一板一眼的。”
吕大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以前我好歹做过判官,也办过不少案子,这办案呀讲证据,咱们眼下的营生比办案可是只难不易,乃生死之地存亡之道,更得讲求实证。”
吕大正说着,转过头看了看唐仙客,“仙客啊,我不是对你有成见,说实话刚开始我确实对你有成见,不过眼下我对你已经没成见了,一直以来我真正不大同意的是大哥对你过分依赖,而不是你这个人。”
唐仙客对吕大一直也是颇有几分敬畏,这人刚正不阿,之前因辰渐之死跟自己的那点过节也完全是对事而来。
而且,即便是唐仙客自己,也觉得吕大所言是在理的,先前所察探的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情形暂且不论,然而这些个肉眼看不见摸不着的物事,也是全凭自己一张嘴在说道,旁人根本无从查证,而风坚似乎又特别信任自己,这让唐仙客一直以来都觉着有些不妥。
风坚看了看吕大唐仙客二人,沉默片刻,最后终于说道:“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们都不必说了。”
他虽说的是“你们”,可一直对此颇有微词的唯有吕大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