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去世后,村子的一切似乎没有变,可在杜若的眼中,却好像什么都变了。
走在乡间的土路,穿过已经泛青的稻田,经过村口古老的黄桷树,走上已经打上水泥大马路。
杜若突然就觉得这个他从小长大的村子,似乎也变得陌生起来了,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适从。
他有些急切地坐上了前往市区的客车。
随着重庆的发展,通往市区的公路修得又宽又直,一路穿山过岭,再也不用麻烦地去转火车,或者去走以前弯弯绕绕崎岖的山路了。
……
杜若即将毕业,他却没想好自己以后要干什么,他突然对未来的人生充满了迷茫。
在爷爷过世后,杜若的爸妈也不再强烈反对杜若姐姐的婚事了,姐姐和男朋友很快就结婚了。
姐姐后来也搬到了杜若姐夫所在的那个海滨城市,因为本来杜若的姐夫本就是到重庆出差才认识姐姐的。
……
很快,又是一年。
杜若也踏上了社会,他找了一份勉强还混得走的文职工作,临近过年时公司才放了假,他便回家过年。
杜家院子里少了许多的人气,一大帮子人里,总有不回来过年的人,并且杜若的姐姐也因刚嫁过去,今年也不会回来过年。
于是,家里便只剩下杜若和杜若的爸妈了。
年似乎也没了味道,杜若爸爸抄办起了往年杜若爷爷操持的一系列祭祀的事宜。
杜若爷爷曾在最后的日子里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过相应的一系列事宜以及规矩,杜若爸爸很认真地都记住了。
翌日,杜若随着父亲一起出去祭拜先人。
只是,祭拜过祖祖后和爸爸来到爷爷坟前的杜若突然就开始悲伤了起来,杜若的父亲亦是如此。
杜若爸爸没有如杜若那样掉眼泪,只是红了眼眶。
祭拜过爷爷后,杜若爸爸的言语多了起来,开始讲起了杜若爷爷的一些生平以及有关祖祖的一些事情。
说到了杜若的大爷爷是祖祖在以前路边捡的一个孩子,当时祖祖的家境还不错,他实在不忍心,就带回来收养了,还讲了杜若的大舅其实也是杜若外公收养的孩子。
杜若一直听得很认真,开始他也没怎么注意,直到后来父亲讲到杜若大舅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
“爸,你的意思大爷爷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吗?”
“嗯?你说你大爷爷哦,那没得,他只是跟着你祖祖姓而已。”
“那意思是说我三姑也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了?”
“那肯定呀,你大爷爷都跟我们没得血缘关系的,你三姑哪来的嘛,你说是不是,咦,你突然问这些干啥?”
“哦,没得啥子,问哈个。”
……
祭拜过后,杜若开始疯狂回忆有关陈曼青的一切细节,回想她小时候有没有说过她爸爸工作的城市以及后来的动态里有没有出现过城市的名字,最后,他一无所获。
杜若似乎进了牛角尖,怎么也找不到陈曼青的去向,最后竟是在饭桌上来他家做客的亲戚的闲聊中才得知陈曼青一家在哪工作生活。
有些凑巧的是她正在在杜若姐姐的那座城市。
……
其实杜若长到这么大,似乎时常都寻不到人生的意义,尤当身遭的许多东西都改变了,再也达不成圆满的结局后,便更是如此了。
他也曾在书中或者电影电视剧中寻找答案,只是那些都不能说服杜若。
他老是想起先生说过的话,看着别人的戏剧,看着别人的谈情说爱、海誓山盟,杜若只会觉着无聊。
但今天的杜若,突然觉得大概人生最大的意义就是找到那个彼此契合,灵魂能在一个频率的那个人吧。
然后,再一起去探寻所谓人生的意义。
杜若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理由,借着去陪姐姐他顺势就辞掉了工作踏上了去寻找她的旅程。
他没敢直接去找大爷爷,因为这只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而已,再说了,怎么着也得生米煮成了熟饭再说吧。
当然,这只是杜若这个看多了小说的人,脑海中的一些臆想罢了。
火车轰隆隆地出发了,驶向了一个对于杜若来说完全陌生的城市。
再次踏上火车的杜若没有了以往对火车的那些反感,他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点点变得陌生,直至到了荒郊野外进入了崇山峻岭的隧洞中他才收回了目光。
她也曾如我这般看过这些景色吧?
收回目光的杜若掏出手机翻出了qq上的那个灰色头像,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后才又点向了好久都没再尝试打开的空间,没有意外,仍然需要密码。
正待关闭,杜若蓦然发现她的空间的问题似乎换了一个:
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杜若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她的生日是夏天放暑假的时候,并且十二岁那年他还送过她用狗尾巴编织的心形和用草茎编织而成的指环的。
杜若凭借依稀的记忆很快就输入了时间,不对,还是不对!
他只好从暑假的两个月里一个日子一个日子地试,可全部试了一遍过后,仍然不对!
他恼怒地狠拍了一下小桌子,吓得邻座的人纷纷投来不满的目光。
见状,杜若只好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手捧住了自己的脸庞。
慢慢地,他疯狂跳动的心脏缓了下来,仰头呆呆地望向车顶,脸上写满了悔恨与失落。
蓦然,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杜若突然一个机灵又拿起了手机,再次尝试了起来。
这次他加入了年份,她比他大一岁,这很好记,经过一番尝试后,他终于进入了她的空间。
映入眼帘的是她好久都没有更新过,很久以前的一张照片,那是她坐在椅子上默默品茶的样子,优雅、端庄,地上铺满了银杏树的落叶,照片的一侧还能看到湛蓝的大海和一角青瓦白墙的房子。
杜若一时之间竟看得有些痴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慢慢翻看起了她的那些往事,看着她的一些抱怨,看她记录的许多琐事,也看到了她初见大海时的失望。
一直看到天色快黑的时候他才将陈曼青所有的记录翻完。
这时,杜若也大概明白了,他最近发出的那些讯息石沉大海的原因,因为她已经没再使用qq了。
蓦然,杜若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么,既然她不再使用,空间的密码怎么又会突然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