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听雨轩,蓝若雪把镯子取出来戴手上。别说还挺合适,大小合适,颜色也跟她的肤色相称,跟量身定做的一般。
玉镯本身清透,没有一丝杂质,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美不可言。
说实话,蓝若雪还真挺喜欢,欣赏了好一阵才取下来放回盒子里。
“喜欢的话就带着。”苏寻说道。
“算了吧,我一天天不安分的,这玩意儿可经不住我折腾。上次从你的一堆宝贝里讨来的玉笛就不小心碎了。”
“怪不得许久未见你把玩了,那时候可是天天都随身带着。”
“是啊,天天带着到处瞎转悠,然后就碎了。”蓝若雪没看他。
玉笛本就少见,苏寻那支更是独一无二,就那么被她霍霍了,蓝若雪还是挺过意不去的。
“你不会怪我吧?二公子说玉能通灵挡灾,你就当它是替我挡了灾祸,虽然那笛子是挺值钱的,但我的安危怎么也比它更值钱吧,你说是与不是?”
“是!”苏寻宠溺道,“既然这样,你不是更应该把这玉镯子戴着,好替你挡灾。”
苏寻又取出镯子给蓝若雪戴上。
“你真的不怪我啊?”蓝若雪起身坐到苏寻腿上,右手揽着他的脖子,左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就真的不担心我又把这么贵重的宝贝磕碎了?”
苏寻顺手环着她的腰,“它再宝贝能有你宝贝?若来日真能替你挡灾,也算是它的福气。”
蓝若雪看着苏寻半认真半玩笑的脸,这人啊,身子好了,人也变了。
“苏小五,你从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什么样子?”
“荤话情话张口就来,你以前可不这样。”
“夫人教得好。”
“哪有?”蓝若雪不依,“我看就是你自己窝着坏心思,从前力有不逮,还知道收敛,如今枯木逢春便是豺狼虎豹,原形毕露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是夫人调教得好。”
“少赖我。明明是你满脑子色欲情爱,怎么好意思说我是黑墨。”
“我可没说你是黑墨,我说的明明是夫人赤朱丹彤,是你自己对号入座了。”
“哼!”
蓝若雪双手抱胸,转过身看向别处。
“生气了?”苏寻把她的身子掰过来,面对着面。
“才没有。”
话出口蓝若雪就愣住了,她明明没有生气啊,这是在做什么?
赌气?撒娇?耍性子?等人哄?
有人宠才有资格撒娇,有人哄才有资本耍性子,她举目无亲,孤苦无依,无人宠,无人疼,撒娇给谁看?耍什么小性子?
见蓝若雪神情突然落寞,苏寻关切道:“怎么了?”
“没什么。”蓝若雪摇摇头,又跟没事儿人一样。
“你刚才明明有事。”
“就是突然觉得我不像我自己了。”
准确地说,在那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少时。那时候,父亲、族人都在,她是万千宠爱加身的天之娇女,撒娇卖萌、刁蛮骄横才是她的本性。后来一夜倾覆,宠她、疼她、护她的人如云烟消散,她成了独活于世的孤女,记忆尘封之时又惨遭阴谋算计,她的性子早就变了。
从无忧无虑到喜怒无常再到无悲无喜,再没有年少时的天真浪漫。
可是方才……那无意识的撒娇任性算是怎么回事?
蓝若雪隐隐有些心慌。
比起蓝若雪的心慌,苏寻倒是喜欢她自然流露出的性情。他本就是敏感细腻的人,他们成亲至今,朝夕相处日日相伴,他对她越发依恋,越发不舍,可是她一如既往冷心冷情。
明明是相亲相爱,如胶似漆的两个人,苏寻就是知道他没有走进她的心里,她待他极好,就是心房落了锁,心上筑了墙。
方才,那把锁似乎松动了,那堵墙似乎裂口了。
苏寻心中欢喜,微微用力把人抱得更紧了些,“左右都是你自己,哪还有什么像不像自己之说。”
“你不明白。”
“你什么都不说我当然不明白,你说与我听,我自然就明白了。”
“有些事情它根本就说不明白。”
蓝若雪不愿说,苏寻也不勉强,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对他敞开心扉,总有一天他会走进她心里。
“我也给你准备了新年礼。”苏寻说道。
“是吗?是什么?”
苏寻拉着蓝若雪到卧房,径直走到梳妆台前,蓝若雪一眼就看到台面上的陶埙,比起陶埙本身,上面的凤凰花更加显眼。
蓝若雪拿起来看了看,“你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
“昨晚。”
昨晚睡前苏寻就把这玩意儿放在梳妆台上,他还特地放在显眼的位置,想着蓝若雪清早起床梳妆就能看见,没想到喜鹊帮她梳妆的时候她连眼皮儿都没抬一下。
苏寻当时是又忐忑又心急。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记得你曾经一眼就相中了画着凤凰花的陶埙,我也说了另外画一只给你,不过我没见过凤凰花,这上面的花叶是找别人的画作临摹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
“合意合意,你送的当然合意。”蓝若雪看着陶埙上面的凤凰花,比起之前那个确实长进了不少,花丝根根分明,花瓣上的脉络也清晰可见。
蓝若雪将陶埙收入囊中,“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件新年礼,你猜是什么?”
这哪里猜得到,苏寻思虑了一阵,开口道:“乐器?”
“你喜欢乐器啊?早知道我就去陆公子那里把你那些宝贝赎回来了。”
“不是。因为父母兄长平日里送乐器多,我以为你也会送乐器。”
“我跟他们肯定不一样的嘛。”
蓝若雪抱来一个小木箱放在桌上,“喏,你自己打开。”
苏寻打开箱子,拆开布帛,是一件陶艺制品。
不是普通的陶制品,是精心雕琢、色彩明艳的艺术品。
一颗凤凰木,开满凤凰花,花下俩小人,一人端坐,手持书卷,一人斜躺,书本盖脸,分明就是苏寻和蓝若雪的日常。
“喜不喜欢?”
“嗯。”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她送的礼总是别出心裁,叫人爱不释手。
突然,苏寻想到了什么,“这不会是你捏的吧?”
蓝若雪挑了挑眉眼,一副当然是我的样子。为了弄这个她可是隔三差五就去华艺堂,先是看着老师傅捏,然后跟着学,学得些皮毛才画好底稿上手捏,捏了好多个都不尽人意。
最后把勉强看得过去的各个部分合在一起,修改上釉,成品看起来还不错。
苏寻心中欢喜更甚,转瞬之间又觉得惭愧不已,跟这个比起来,他那个陶埙委实寒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