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移民局问话失败
蒂娜每天凌晨3.4点钟才回公寓，睡到午后1.2点钟起床，梳洗打扮，出门。强锵在外面游逛，下午去公园博物馆电影院消磨时间。强锵有事需要告知蒂娜，就写在厨房记事板上面。根据记事板的记载，强锵和蒂娜去婚纱摄影公司完成了拍室内外婚纱照，以及蒂娜请了闺蜜珊卓来家，为他们俩拍居家生活照。珊卓就像个摄影师那样，懂得选角度，采自然光，教两人摆pose。他俩一起拍了厨房做饭，吧台喝酒，客厅闲聊，床上相依偎。珊卓的摄影技术很棒，每一张照片都真实有趣，值得夸赞。强锵心头满意，要请客吃饭，被珊卓婉言谢绝。强锵想，这世上还真有不喜欢被请吃饭的人。珊卓的格调人品真是上乘。
强锵注册了自己的公司，不需要雇主为他提供工作证明，收入证明。以后，自己就是自己的雇主，自己为自己证明一切。强锵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面谈，也是为了自己的长久规划。凭自己的实力，可以成为更好的自己，何必卷缩在别人的门廊下？注册公司很简单，一个公司名头，一点手续费，经营项目任选；不必提供资金证明，办公地点可以是家居地点，不必招聘秘书员工，更不用提供智商证明。也就是说，任何人，不论男女老少，满十八岁即可做老板。政府不反对不阻止智商50的人做生意，只要每个人有自食其力的勇气，都应该得到支持。
在等待和期待中，面谈通知翩翩来到。强锵感觉像等待的情 人，终于如期而至。面谈时间预约在一个月以后的某一天，也就是给与被面谈者一个月的准备。
解洁律师安排面谈培训。每周一次。到最后一个星期，再加一次。解洁律师说，按照常例，移民官会问申请人多于问被申请人，要求蒂娜多准备答题。蒂娜客气应允。强锵感觉蒂娜有些不对劲，才短短几个月，她明显变了很多。她脸色灰暗，猫眼儿失去光彩，眼神涣散不对焦，表现出心不在焉。
面谈的前一晚，强锵叫蒂娜不要去酒吧演出，和他再准备一番面谈应对。蒂娜不听执意要去。到下半夜，强锵心焦意燥不能入睡，竖着耳朵听动静。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声音，睁开眼，翻身下沙发，发现蒂娜在卫生间呕吐。他赶紧跑去，扶着她去了卧室，躺上床。强锵自己睁着眼睛到天明。他煮好咖啡，做了二份火腿三明治。将蒂娜唤醒。她眼泡浮肿，浑身无力。强锵要求她喝咖啡，吃三明治。她勉强完成，强锵拽着她匆匆上路。
移民局8楼，解洁律师已经在等他们。强锵将文件夹交给解洁律师，解洁律师翻看了一遍，点点头。强锵办事能力无可挑剔。解洁律师看一眼蒂娜，问她你还好吗，蒂娜只有点头的力气。解洁律师让他们去那边长条靠背椅上坐等，强锵将蒂娜的头摁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她休息。也是做心理准备。
大厅坐满了等待问话的夫妻。有黑白红黄各种肤色和发色，像是开联合国列席会议。面部表情是准备要被临场拷问的样子。当听到有移民官出来叫面谈人的名字时，每个人都会左顾右视，或翻看自己手里的文件，骚动一番。强锵心里叹息一声，不知今日是凶是吉。这壁厢出来了一对面谈结束了的，那男的淡褐色皮肤，黑头发，女的拉着苦瓜脸，慢吞吞，似乎不愿离开。她一定在问自己，为什么移民官怀疑他们的每一句话，在他眼里什么都不足信？
强锵看看身边的蒂娜，仍旧是一副昏睡不醒的样子。强锵心下不由疑惑，她昨晚干了什么？如何会成了这副模样？大约等了个把小时，强锵也在昏昏欲睡时，忽听得有人叫名字：Tina· Polack！ Jason· Qiang！强锵一激灵清醒过来，拽起蒂娜的膀子往前走，解洁律师紧随其后。他俩落座在移民官办公桌直对面，解洁律师将手中材料交给移民官，再让自己坐在另一边靠墙的椅子上。三方成了鼎角之势。
移民官看起来四十开外，肥婆，脸上化着妆。可能是这既猥琐又高尚的拷问人的工作，令她既厌烦又得志，因而以多吃甜食平衡情绪的缘故吧。强锵脑子里即刻反应解洁律师所说，如果男方是绿卡受益者，移民官女的为好，反之亦然。强锵产生莫名的侥幸。
移民官慢笃笃翻看材料，一会儿，抬起头来，先对着强锵问话：“Mr.Qiang，你哪一年来美国？在美国的经历？”强锵名校出身，学富五车，在华尔街濡染了数年，这可不是一个月能准备成的。他神定气闲，对答如流，儒雅得体，脸上堆着谦恭微笑。听到强锵说在华尔街的工作经历时，女判官学着电视主持人的样式，眨眼点头，黑眼线张扬，明显流露出对强锵的好感。女判官看到公司执照，问强锵为何辞了华尔街大公司的工作，自己做公司；强锵回答是自己要试试人生的不同跑道，看看自己的潜力有多少，是否能做得更好。女判官对强锵竖起大拇指：I trust you.一般来说，女性总会对出类拔萃的男性无端生出钦佩来的。上半场在和谐的气氛中落幕了。
接着女判官翻看相册，审问蒂娜：“婚纱在哪家拍的？”语气变了，冰冷而又怀疑。蒂娜不停地打哈欠，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恐怕早已惹恼了她。蒂娜并不在意，按照编排的答题技巧回答。表现还算正常。
女判官冷不丁：“你丈夫内 裤的尺码是多少？”也许，她脑子里正盘旋着对于优质男而生出的生理乐趣吧？这移民问话工作不似警探审问嫌疑犯，每一句话要全神贯注，以明察秋毫，移民官差事容易叫人走神，也是可以体谅的。
解洁律师在培训时提到过这类问题，所以蒂娜应该是能够回答，可是蒂娜却表现反常。她斜睨一眼女判官，口气不耐烦且傲慢：“我必须要回答这个吗？告诉你，我不管他的内 裤！我是个音乐家！”
女判官认为这回答是对她地位的挑衅和鄙视，言语乖张起来：“Mrs Jiang，你为何如此紧张？你难道不是他妻子？”
蒂娜感觉受了侮辱：“你说什么？我紧张？我为什么要紧张？我只是对这种无聊的游戏厌倦而已。”
“为何你称之为游戏？可以解释一下吗？”女判官紧追不舍。
解洁律师发现气氛怪异，赶紧介入：“强太太是个音乐家，不是一般家庭主妇。她有可能记不得丈夫的内 裤尺码，这，应该不是个大问题吧？”
蒂娜识趣住嘴。
女判官因为律师的阻挠而不能尽兴追究，十分不爽, 沉下她倨傲的脸。她不是不敢和蒂娜斗，而是这会叫她生气叫她累。她不再理蒂娜，转向和强锵聊天取乐，以驱散心头不快。女判官扯了很多电影和电影明星，强锵应声附和，猛献殷勤。
“我最爱Jack Cheung！强先生，你会Gongfu吗？”
强锵即刻跳起身，做几个成龙经典武打动作。是中华男儿哪有不会武功？
女判官咯咯笑，一拍桌子：“Yes！I love Gongfu！I love Jack Cheung！”
解洁律师憋不住偷笑，陪过很多客户面试，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场面。
蒂娜不由心头怒火发飙，这女判官当着她面和强锵调情，就是对她的轻视戏弄。咬牙暗骂女判官：You ugly bitch!
“你说什么？”女判官瞄到蒂娜的嘴巴在动，知道她在骂人。
“我什么也没有说呀。”蒂娜高兴自己的无声复仇被女判官觉察。
“你敢再说一次？”女判官瞪起涂了蓝眼影的鱼泡眼。
冷场。没有人敢再说一句话。
女判官收起卷宗，甩下这样的话：你们的真实婚姻证据不足，需要再来一次面谈。今天面谈结束，回去等第二次面谈通知。
一般情况是，移民官不会告诉被问话者是否要来第二次面谈，或是当场批准。总是说回去等通知。让人忍受煎熬。解洁律师没有经历过这种结果，急忙堆起笑脸解围：“亲爱的移民官，我希望今天能完成面谈。我们前面进行得很好不是吗？”
女判官伸出一根肥嘟嘟的手指阻止解洁律师，然后又做了一个要他们离开的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