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同、张异两兄弟在确定后面没有尾巴跟随之后,就直奔阳武县了。
他们会同了焦急等待的蒋杰、王欣,来不及细说,就通知蒋、王二人带领百姓往泰安撤离。
张同、张异虽三十七八,但尚未成婚,并无家眷。他们速将大哥情况禀明大嫂。
沙夫人也并无主见,道:“洪哥几个时辰前说如有不测,让我们去襄阳城避避。如今我们孤儿寡母三人,路上行走不便,还望叔叔做主。”
沙夫人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我差点忘了,文二叔也来山寨了,何不跟他商量商量?”
几人便一起走到客厅,先是几句客套。文峰便问:“怎么不见沙大哥?”
张同答道:“大哥前去开封府,已遇不测,死前通知我等转移家属。”
文峰脸色微微一变,道:“沙大哥武艺高强,一对掌上功夫,鲜有敌手。谁伤了他?”
其实张同也很奇怪,凭沙洪他们一十三人,无论对手功夫多高,都可以一拼,不至于全军覆没。
沙洪也曾想过突围,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与魏强一拼,还有胜算。但是他们不清楚开封府周围军队的布置情况,倘若有兄弟未及逃脱,被锦衣卫捉住,严刑逼供之下,家底就全部暴露出来了,死的就不是这么十几人了。
张同回答:“未见其人,等我们安顿好附近百姓,我再孤身一人去开封府探个究竟。现在我们要送沙大嫂去湖北襄阳府,特地来和二哥共商对策。”
文峰道:“这个好办,为兄和长虹镖局总镖头杨旭有点交情,找他托镖,准无差池。”
张同略迟疑,勉强一笑,道:“这……我们土匪和镖局素无往来,恐怕……还望二哥多多周旋。”
文峰道:“今夜大家弃了山寨,找家客栈投宿,明日一早赶路,前往洛阳。”
沙夫人欠身道:“但凭二叔做主。”
文峰道:“我们爷们走南闯北,夜间行路、雪地就餐,早已习惯了。只是苦了大嫂和孩子。”
说完,大家简单带了些贵重物品,离了阳武县,奔它县客栈去了。
五更刚过,张同便经过简单梳洗,前去集市雇佣马车。顺道打探,见并无告示,料想昨夜子时行刺之事还未及通报开封府辖下四十三县。
但转念一想,阳武县县令周星认识沙洪,周星虽也痛恨胡继先知府、爱护百姓,但终究是官府中人。这事迟早会查到沙家寨。便未停留,唤醒大嫂、小侄以及文二哥和张异,直奔洛阳城去。
洛阳城,也称“河南府”,在整个河南八府中,地位仅次于开封府。
开封距离洛阳城约两百公里,张同、文峰等人经过一整天急行,于次日清晨到达长虹镖局。张同、张异两兄弟决定不进镖局,就在侧门等候。
文峰说起沙洪遇害之事时,杨旭并未听闻此事,可见此事虽然过去十六七个时辰,开封府却还未来得及将消息传到河南府。
这才有了开头文峰大骂魏忠贤那一幕。
杨旭生意清白,虽不惧官府搜查盘问,但也不敢公然和官府作对。收留沙洪遗孀,倘若被河南府知府知道了,即使长虹镖局不被官府灭门,日后也会不断受到骚扰。
文峰似乎了解杨旭的苦衷,也不好明说。因为即使要托镖,他也不能替沙夫人做主。
文峰朝沙夫人眨了眨眼睛,沙夫人立刻会意了,对杨旭说:“杨总镖头请稍候片刻。”说完,沙夫人就走出了镖局。
在张同的引导下,沙夫人从马车内取出白银八百两,以及金银首饰若干和一对晶莹剔透的白玉雕成的老虎,复回镖局。
沙夫人道:“这是白银八百两,我正式托镖长虹镖局,护送我们母子三人去湖北襄阳,望总镖头答允。”
长虹镖局以前护镖都是红货、软丝为主,价值都在两千两以上,他们镖局会抽取三成酬金作为劳务费。
托人镖以前也托过。托人镖看似轻松,因为人是活的,在遇到劫镖之人而镖师们抵挡不住时,人可以偷偷趁机溜走,只要人没有被抓住,就不算失镖。
实则不然。
人毕竟不同于押金银,金银被夺可以设法再抢回来,只要在托镖之人指定的日期内护送到地方,那么托镖就算成功了。
人镖的话,镖师在苦苦奋战时还不能全身心去应付,还要想着人镖,一旦人镖受伤或者死亡,镖局即使不赔个倾家荡产,也会头破血流。
再说,如果托人镖,劫匪为的就是人,又岂肯轻易放过?
所以,长虹镖局觉得护送人镖风险过大,就以护送物品为主。
这次是文峰亲自作陪,来到镖局,无论如何,杨旭总不好驳了二哥面子。
杨旭道:“这种事等小弟与副总镖头及其它镖头商量一下,再作答复。银子麻烦沙大嫂先收起来。”
沙夫人又缓缓从身后取出一对白玉老虎,递向杨旭,道:“素问杨总镖头喜欢白玉,亡夫沙洪也酷爱收集字画、和田玉、翡翠等物。现有一对白玉老虎,望杨总镖头不吝笑纳。”
杨旭仔细端详两眼白玉,见确实晶银锑透,乃玉中极品,心中甚是喜欢。
杨旭却急忙摆摆手,推辞道:“沙大嫂,这可使不得,所谓无功不受禄,何况沙大哥刚好遇到不幸,大嫂将此物收起来吧。”
杨旭一阵推辞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喊“福叔”。
那张福闻声走了进来,双眼望向杨旭,道:“总镖头。”
杨旭道:“把门外赶马车的兄弟喊进来歇息一下。”
杨旭说完又勉强朝沙夫人微笑道:“沙大嫂,是我疏忽了,请见谅。”
那福叔就走出了镖局,看见马车前坐着一人,旁边站着一人,两人神情都不自然。
福叔故意板起脸问:“两位小哥贵姓啊?来长虹镖局有何贵干?”
张同听完急跳下马车,答道:“免贵姓张,我们是两兄弟。在此等候我们大嫂。”
福叔哈哈一笑,道:“你们也姓张啊!我叫张福,想是我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看样子我虚长你们几岁,以后称我老哥就行。”
张异这时也走了过来,两兄弟答道:“不敢。”
福叔指了指镖局里面,道:“总镖头有请里面答话。”说完也不听张同张异两兄弟的意见,直接挽了缰绳、牵了马匹,走进了镖局。
张同张异两兄弟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