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淑月又假扮成男子模样,去了瓷器节。一年一度的庙会特别热闹,舞龙舞狮,抛绣球,花样繁多,让人目不暇接。
“小姐,这瓷器节第二日仿佛比第一日更热闹呀!”春桃兴奋地大喊。
“嚷什么嚷,好好享受这气氛!”淑月瞟了她一眼说。
对面来了一队舞龙队,长长的龙身,蜿蜒曲折。大红色的龙身上缀着金黄色的鳞片,一片片闪耀着夺目的光辉。龙头是大红色的,贴着金黄色的龙须。龙眼是乌黑的,随着舞龙的摆动滴溜溜转着,跟活了似的。
带头的壮汉手举金龙头,头戴大红色的方巾,穿着一身金黄色的舞龙服。精神抖擞,神清气爽。
他朝着后头大声喊道:“大家舞起来!”
后面的舞夫,听闻这声喊,纷纷打起精神。高举着龙身,向前面行进。
游龙在街道上行进,跨过廉竹桥,穿过小巷子,绕过蜿蜒流淌的河道。一路上热热闹闹地舞动着。舞龙队后头跟着一群姑娘。排列成三个方阵,身穿大红衣,头上扎着一顶红绸做成的帽子。手拿花鼓,敲动起来。鼓杵子端头上扎着的红绸布,在风中飘动。“咚咚锵”鼓声悠扬,飘了很远很远。
热闹的鼓声,鼎沸的人声,喧嚣的脚步声,充溢着整个白龙镇。
淑月和春桃站在廉竹桥上,望着热闹的舞龙队,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之中。
“小姐,这舞龙表演真是好看。”春桃指着舞龙队嚷嚷道。
“都已经走远了,嚷什么嚷呀!”淑月对着春桃说。
春桃不好意思地低垂下脑袋,双手交叠放于胸前。望着脚尖,半晌没有说话。
淑月正欲数落春桃,抬头,望见一群人从桥上走过,鱼贯而入。人群中,她望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高高的个子,清秀的脸庞。一身西装革履,气质儒雅,分外显眼。
“慢走,恩公!”淑月伸出拿着纸折扇的左手,朝他挥手嚷道。
他没有回头,跨过廉竹桥,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走。淑月卷起手掌,放在嘴巴边上,大声嚷道:“帅哥!快回头!”没想到他竟然回头了。
一张熟悉的俊秀的脸庞映入眼帘,不是别人,正是东笙。
他转过身子,伸出右手臂挥舞着说:“原来是你呀!”说着便跑过来。
到了跟前,他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淑月一听,有些不高兴,嘟囔道:“为嘛我不能来?”
“你误会了。”东笙连忙解释。
望着他傻头傻脑,焦急的样子,淑月忍俊不禁。
春桃见二人你侬我侬,借故离开,说:“小姐,我去那边看看。”春桃小声嘀咕道:“我可不要当电灯泡!”嘀咕完便跑开了。
随着舞龙队伍慢慢远离,喧闹声渐渐低了,听不见了。淑月和东笙站在桥头上,双手按在桥上。坚硬的石块上沾满绿色的青苔,斑斑驳驳。微风一吹拂,空气中仿佛能闻到泥土的原始味道。
“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东笙转过头轻声问。
淑月莞尔一笑,俏皮地说:“我叫淑月,这名字好听吧?”
东笙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开心地说:“好听,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名字呢!”
淑月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双手合并捧在胸前,脑袋抵在手上。身子轻微摇晃着,撒娇道:“你这嘴巴真甜!”
东笙见她这副扭捏作态的样子,像极了女孩子,听这名字也是像极了女孩子。不禁问:“为什么你这么像女人?”
淑月一听,惊讶地瞪大眼睛,望着他说:“什么?女人?怎么可能?我可是正宗的男子汉呀!”
东笙一听,立马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多想了,真不该怀疑你!”
淑月连连摆手,将纸折扇抵在下巴处,转过头望了他一眼,说:“没事没事!”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东笙偷偷地对淑月说。
淑月见他如此神秘,不禁问:“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东笙笑一下,说:“去了不就知道了!”
淑月便跟着东笙去了后山。穿过一片喧嚣的街道,到了一片长着矮树丛的郁郁葱葱的山林边中。
东笙捏起后山的泥土说:“你看这泥土多好!”
淑月捏了一把泥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闻,眼睛在眼眶内转了一圈。说:“没什么不同呀!”
东笙笑了一下,说:“这里的泥土偏酸性,正好可以用来做陶罐瓷器。”
淑月仿佛懂了,豁然开朗,会心一笑,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东笙逗趣道:“不告诉你!”
二人正说笑着,研究起这一捧后山的泥土。不远处,望见一个女子急冲冲地朝这边奔过来。这女子十八芳龄,面容清秀可人。着一身青藕色的衣衫衣裤。头发简单地在两边扎起一束辫子,各绑着一朵淡青色的小花。
她在山路上艰难地行进,泥泞的泥土地让她的脚不听使唤。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往后看,神色紧张。她口中嚷着:“救命啊!”
只见她的身后跟着一群男子,张牙舞爪,意欲擒住她。女子慌乱之中撞到东笙的怀里,双手抱拳作揖道:“大哥,救救我!”东笙连忙扶起她,将她藏在身后。
那群人跑到跟前,领头的男子嚣张地说:“你们少管闲事,让开!”
东笙不依不饶,挡在他们的面前,劝说道:“一群大男人何苦追着一个弱女子不放?”
领头的男子双手插腰,右手翘着大拇指,淡然地说:“这姑娘是锦香酒楼新来的丫头。让她陪客人喝酒她不肯,不仅不肯她还趁着我们不注意妄想逃跑。”
淑月一听,急了眼,气急败坏地说:“你们这帮家伙,人家姑娘不愿意便算了。”
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放掉这女子。
“今日,我们看在白东笙的面子上,放了你这丫头。”领头的双手抱拳作揖说。
他转过身子,对着后头的那群人,挥了一挥手,说:“好了,我们走吧!”
那群人拍了拍手掌,扫兴而归,嚷嚷道:“真是一事无成,空手而归。”
人群中另一个人嚷嚷道:“算了,就当吃饱喝足了出来散散步。”一群人嘀嘀咕咕回了锦香酒楼。
淑月对于她的遭遇颇为同情,连忙扶起她。只见她泪流满面,清瘦的小脸上挂满泪珠子。“姑娘,莫哭,现在没事了。”淑月安慰她道。将她的脑袋抱在怀里,心里甚是心疼她。
东笙见她俩如此亲密,不禁提醒道:“淑月,男女授受不亲!”
淑月一听觉得有道理,用一把纸折扇轻敲了一下脑门,小声嘀咕道:“哦,差点忘了,我现在是男子。”说完她便将她放下,双手揉搓着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女子不停地啜泣着,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姑娘,你是何方人士?姓什名谁?”淑月关切地问。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绣水仙花的手帕递给女子,让她擦干泪水。
女子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叹了一口气,低垂着脑袋,说:“我本是白龙镇陶家庄人士,无奈家中贫困。学得一手好琵琶,到锦香酒楼卖唱为生。”
淑月见这姑娘眉清目秀,亲切地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子仰起脑袋,呜咽着说:“小女子名唤陶欣然。”
淑月一听,将纸折扇在手里拍打几下子,小声说:“欣然,这名字好听!”
淑月双手扶住她的双臂,仔细打量一下眼前的欣然。
一弯柳叶眉浓淡正好,弯弯得如同天边的明月。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水眸透亮,仿佛会说话一般,透着一丝忧愁。一个小鼻子微微翘着,鼻尖玲珑冰灵。一张樱桃小嘴,弧线优美,唇珠微突,真真是天然的美人。
淑月一时望着呆住了,不好意思地没话找话,说:“欣然,你以后怎么办?”
欣然微微一笑,作揖道:“多谢二位公子相救,小女子此生无以为报。”她略微思量,说,“回锦香酒楼继续卖唱为生。”
淑月大惊失色,说:“那不是逃出虎穴又要回去?”
欣然望了她一眼,说:“多亏二位相救,下次他们定不敢如此胡来。”
淑月听闻此言点了点头,脚尖不时踢着地面上的碎石子。欣然谢过他们便回了锦香楼。
“淑月,我看这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东笙提议道。
淑月仰起脑袋望了一眼天边。只见乌云密布,天色有些灰暗。淡蓝色的天空中飘着丝丝缕缕的灰云。
她望了他一眼,应答道:“好吧。”
冷不丁瞅见,隔着一丛矮草丛,竟然有一座庙宇,来不及细想便匆匆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