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他们一行人在九方降龙陪同下,在大殿附近的一处小花园中见到了大祭司和圣女。不知为何,会面的地方并未安排在大殿,而是大殿北面的小花园之中,这座花园,更像是大殿的后花园。
只见大祭司约莫四五十来岁年纪,身形瘦高,在他髯须之下,其实是张颇为俊朗的脸。他身旁的女子虽看不出确切的年纪,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已经不是很年轻了,纵是如此,她也绝对算得上是个美人,但见她螓首蛾眉,正面带浅笑瞧着麒麟帮众人。经九方降龙介绍,她果然便是乌阳教圣女。
唐仙客突然发觉这这两人长得很像,无论是面相还是身形,都挺相似的,大祭司是瘦高个子,圣女也不矮,在女人中也算是高挑的。
他相信其他人也都看出来了,他们是亲人?是兄妹?他在心里暗忖着。
一番介绍礼节之后,很快便进入了正题。竟是圣女首先说话:“我听九方说,是方盟主力荐的你们,你们还在云生山打退了云峰渺。”
风坚摆手笑道:“都是些虚名罢了。”
“风帮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圣女看着坐在正对面的风坚这般问道。
“但问无妨。”风坚伸手示意。
圣女直视着他的眼睛,“敢问风帮主,你为何一直戴着面具?”
她此问一出,周遭登时安静下来,唐仙客不禁朝风坚望去,但见几乎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朝风坚这厢投来了目光。
在麒麟帮,平素绝对不会有人这么问,作为帮主的风坚早就定下规矩,那便是不得打探他面具之事,任何关于他真面目的话题,在帮中都是禁忌。
不过,大家毕竟同为帮众,为给大伙一个起码的交代,风坚曾解释过此事,他给出的解释是,所以戴面具,乃是因为自个儿有不戴面具的时候,他干的行当,又是十足得罪人的行当,再者他身为帮主,自然容易为对头记恨,平素干这行当的时候带上面具,至少可以让人认不出来,那么不戴面具的时候也就安全一些。
据说高飏曾犯过这个规矩,据说他刚入帮时,在风坚已经告诉他这条规矩的情况下,依然时不时打听他面具一事,甚至还打算摘了他面具,结果当月工钱立马给他扣光了,从此这个禁忌无人敢犯。
唐仙客是不相信这个解释的,他觉得风坚所以平素戴着面具,一定有着更为深层的原因。其实他早已窥得风坚真面目,至于他为何如此,唐仙客目前还不得而知。
风坚摸了摸鼻子,“在下从事的营生十分危险,戴上面具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他说着,迎着圣女的目光看过去。
“果然,又是这般解释。”唐仙客心道。
圣女环顾四下,然后微微朝风坚伸了伸颈子,笑着道:“眼下也很危险?需要随时随地戴着?”
“她还不依不饶了......”唐仙客抱着看戏的心态观望着事态发展。
麒麟帮其余人也都默不作声,且都等着看风坚如何应对。
倒是左小苹忽然说道:“这很重要吗?”她直视圣女,眼神大有针锋相对之意。
见气氛尴尬,九方降龙正待来打圆场,不想风坚却打趣道:“这张面具戴得太久了,跟脸已经粘一块儿了,要在下取下来只怕一时难以办到,硬要取下只怕会撕烂在下的脸皮。还望见谅!”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说正事吧。而今我们教主被扣,玄山派虎视眈眈,鼎教也来趁火打劫,处境十分危险。所以请诸位来便是要与你们商讨,以求得一个御敌之策。”这时大祭司说话了。
圣女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了。
风坚道:“先前九方大侠刚找到我等之时,在下便大致说过,玄山派和鼎教,要分开来对待,在下会利用与方盟主的关系,尽可能地为贵教争取有利局面。至于鼎教,包在我们身上,叫他有来无回。”
大祭司听着,点了点头。
风坚则接着说道:“贵教遇到的麻烦,说到底背后只有一个黑手,那便是九剑宗宗辅方鹖,此人野心极大且十分残暴,此贼执掌九剑宗实乃天下大不幸。咱们的对头是谁贵教必须明白,想必也早已明白,这个对头很强很强,所以在下只能说,咱们一道尽力,去谋得一个最好的结果。”他语气不重,但很坚定。
大祭司似乎很赞同风坚所言,他看了看九方降龙,“九方先生,聘书已备好了吧。”
九方降龙点头道:“已备好了。”
大祭司又转过头去问圣女:“我们便同他们签了吧?”
圣女看了看风坚,微微颔首:“风帮主,各位,希望我们戮力同心,共对强敌。”
麒麟帮众人似乎都松了口气,唐仙客还道这圣女还会继续同风坚纠结他面具之事。
很快,双方便签下书契。
大祭司和圣女分别给了风坚一块令牌,只见两块令牌上,一块刻着“大祭司令”,另一块刻着“圣女令”,九方降龙也自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与风坚,风坚接过,只见上面刻着“教主令”三字。
九方降龙道:“凭这三块令牌当中任何一块,诸位便可自由出入乌阳教,不过要想自由出入教中所有地方,最好带齐三块令牌,因为不同的令牌对应区域不一样,但三块令牌都能让你们自由进出山门。”
风坚等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世事便如同天上不断变换的风云,时而平静,时而狂暴。
鲲鹏号天船避开了一大团雷雨云,径直朝云庭之地开来。
船身顶部的夹板之上,雷山人正手持罗盘,望着远处天际的雷雨云若有所思。他身后不远之处,则守候着数名道门装束者,似乎都是他的弟子。在雷山人身侧,站着一名老者,正是剑盟大卜师紫云子。
“山人,你观测这乌阳教已有些时日了,他们当真在炼一种邪术?”
雷山人没有直接回答紫云子,而是手指罗盘:“是不是邪术不好说,但一定是非常厉害的术法,我的罗盘只要一接近乌阳山地界,便会似无头苍蝇般乱转。”眼下他手中的罗盘,指针确实在飞速旋转,时而左旋时而右旋,毫无规律。
“会不会是磁山所致?乌阳教不是最近在他们地界上发现了一座磁矿山么。”紫云子道出了他的疑问。
雷山人摇了摇头,断然否定:“一开始我也以为是那磁矿所致,可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那磁山地处乌阳山北部,眼下我们在乌阳山之西,你看这罗盘指针指向如此混乱,之前我曾多次飞临那磁山上空,即便在离它很近的半空,指针都不似眼下这般紊乱,可见不是磁山之故。”
“是只要我们接近乌阳山,罗盘指针便会紊乱,而不是接近北部的磁山指针才会紊乱。”雷山人接着解释道。
紫云子颔首:“我听明白了,其实我也曾遣人前往乌阳山观察,派去的人都是观星望气之士,据他们观望,乌阳山那厢的气脉与周遭世界格格不入,与周遭相较,他们那块儿便好似一个国中之国,自成一体。”
正在这时,一名雷山人的弟子前来禀报:“师父、大卜大人,剑盟来人相告,右堂会议要开始了,要我们都过去。”
雷山人和紫云子对望一眼,紫云子道:“我们过去吧,且看宗辅怎么说。”